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怀乐厉害呢,小姑娘悄悄抿着唇角,躲着窃喜。
她习惯了卑微怯怯,也习惯了低头走路,更习惯了别人对她颐指气使。
这并不代表,她要觉得自己永远就这样了,怀乐心里总是盼着的。
盼着有人夸她,好好和她说话。
好比,人总是朝着渴望而需要的方向前进,花儿朵儿也会朝着阳光足的地方长。
怀乐当然也是这样。
有了柏俐君的陪伴,怀乐才从傅忱不见和十七死掉的悲伤中抽身,逐渐活跃起来,不似从前那般焉巴巴了。
她害羞时,还和从前一样,低下头不好意思绞动着她绕着裙袖绞动她的小手。
之前为了救傅忱闯入质子府,身上有些地方被烧伤了。
刮掉坏的肉,敷了一段时日的药,如今手背上新长很多粉嫩的,比旁边的肤色要更好看些。
只是痒,绵软的衫料绕过手背,更是带起痒意,她忍不住就会偷偷用手去挠。
柏俐君看见了,跳过来。
“乐儿姐姐不要挠,阿娘说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怀乐心里想着她就抓一下下,她还是藏在裙袖底下挠的,殊不知柏俐君眼尖儿,看见就说了。
尴尬吐了吐舌头,把手背到后面放好。
柏俐君又跳到她后面,非要她把手伸出来才作数。
阿娘说过的,要千万瞧好乐儿姐姐,不要让她上手抓挠过的地方,日后留了疤,就再也好不了了。
怀乐:“.......”
柏俐君小孩子心性,较真起来就非要到他满意了才肯作罢,怀乐没办法,只要把她的手伸出来给他看。
看上面没有抓痕,柏俐君才像个小大人满意点头,还小声与她分说。
“乐儿姐姐不要躲着挠哦。”
怀乐回他,“知道啦。”她伸手碰碰柏俐君的虎头毡帽。
柏俐君不喜欢这个毡帽,虽然戴起来暖和,但是像女孩子,一点都不爷们。
怀乐摸了一下,他不让摸第二下,躲着跑,怀乐去追他。
没跑几圈,一道清冷的男声传过来。
“用饭了。”
红栏的台阶上柏清珩不知道在那站多久了,他手里提着红色的食屉。
柏文温怕惹人起疑,平日里怀乐和小儿子的饭都叫柏夫人做好了,让大儿子柏清珩送来。
柏清珩说完这句话,提着食屉返回屋内。
怀乐和柏俐君对视一眼,两人心虚吐了吐舌头跟上。
柏清珩用过了饭才来的。
怀乐和柏俐君在里头用着饭,他在外面站着出神。
柏文温怕出事端没有将怀乐的来历告诉任何人,只与柏夫人说这是个命苦的孩子。
那日宫变,西律的大军压境,带过来的星火燃了她的家,家里的人都死了,她是捡回来的。
怀乐又乖又软,身家又清白。
柏夫人看着喜欢,她常打趣柏清珩,这是你爹在外头给你养的未来小妇。
有一回,还是当着怀乐的面说的。
搞得柏清珩和怀乐一见面都挺尴尬,怀乐低头也不怎么看他。
有史以来,柏清珩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打手势的手腕子很是细白。
今日瞧着院里栩栩如生的雪人,还有她和俐君追逐奔跑的模样.....
原也不是这般安静么……
柏清珩用余光往后觑了一眼,怀乐似乎也在打量他,察觉到他斜眼过来,她背过身躲了躲。
胆子好小。
柏清珩微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
汴梁皇宫内所有的木芙蓉树全都挖了。
傅忱自那会后,再没像第一回醒过来的时候那般无故发狂。
有时总瞧着窗桕外发怔,这一怔便是一两个时辰。
暗桩记得,那是曾经被挖掉芙蓉树的位置,如今移植了白玉兰。
殿下冷静了,心里却迟迟没有放下。
他与从前变了很多,越发沉默少言,行事更加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