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得久了,系统神出鬼没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为什么想回去?”
白落落微微一愣。
半晌,她自言自语的喃喃:“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也记不清了,就像是被笼上了一层纱,变的雾蒙蒙的。
系统问完那么一句,也不说话了。
白落落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窗外月光如水般洒进来,她望着夜风中轻柔起伏的窗帘,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临澜。
不知道……
她在做什么呢?
深夜的工地上,尘土飞扬。
临澜身穿蓝色工服,肩上扛着两袋沉重的水泥,穿梭在尚未完工的钢筋骨架里。
耳边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夹杂着男人们的呼喝和号子声,在寒冷的夜里传出很远。
她身旁,不时有人频频侧目,眼中皆是带了惊诧。
这两大袋水泥,即便是壮硕的男人来扛,也得费一番力气。
这女孩儿看着瘦小,手臂却是极稳,只是脚下走的缓慢,一步一个脚印,慢吞吞的朝前迈步。
临澜弯腰垂眸,不停有汗水顺着她的下颌线往下滑,被厚厚的黑色直发和刘海遮住,没入衣领深处。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水泥袋落在地上,激起一小片灰尘扬起。
桌前,略微发福的工头抬起头,扫了那两袋水泥一眼,从抽屉里摸出两张纸钞:“喏,今天的。”
临澜站在桌前,并没有接,她声音沙哑道:“上周。”
工头顿时冷哼了声:“你今早没来误了工,上周的工钱就当是罚金了。”
——其实只是找理由扣钱罢了。
临澜一动不动,掩在刘海下的漆黑瞳孔静静的看着他。
工头莫名的脊背一凉。
他脸上的肥肉抖了下,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钞:“算了,给你给你!不过明天开始,你得比别人多做半天活!”
临澜伸手将桌上的纸钞收进口袋,声音依旧沙哑:“不做了。”
“不做了?!!”
工头差点没蹦起来,小眼睛瞪大了:“这怎么行!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必须再做两个月!”
事实上,像她力气这么大的,一个顶两个,到哪里也找不到。他不过是看临澜平日沉默寡言,才起了贪心特意克扣。
临澜看也没看他,转身就走。
周围的工人们的目光都隐隐望过来,工头恼羞成怒:“喂,臭丫头,你该不是……傍上什么男人了吧?像你这种高校的女学生……哼!”
临澜的脚步一顿。
工头更加得意,眼睛扫过临澜的腿,讽刺道:“就你?别想了!没钱没色还是个瘸子,怎么可能有人看上你?我看你还是乖乖留下来做活吧!”
“是啊,跟工头道个歉,赶紧回来吧!”
“那些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工头说的有道理啊!”
“就你这情况,除了这儿,你还能干什么?”
“说的对啊!”
身后的工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看似都是好心劝慰的话,却活像是一柄柄刀子捅进身体里,戳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最不堪的真实来。
临澜不说话,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脚下步伐却有些许凌乱,徒留身后的工头跳脚大骂。
走了不远,前面隐隐出现一片低矮的棚户屋,狭窄的石板路上散落着各样垃圾,路边不时有打扮妖娆的女人,说着露骨的话招揽客户。
这里是暮色城最混乱的地方。
临澜径自钻进其中一个棚户屋,门“砰”的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隐隐窥探的视线。
狭小的屋内,只能勉强放下一床一桌,以及一个破旧的木柜子。
然而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临澜在床边坐下,沉默着脱下沾了石灰的外套,墙对面落满灰尘的镜子里,便模糊映出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