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在外头拉拉扯扯,姜安城只觉得头又疼了。
“松手。”他忍不住按住额角,“我答应你。”
花仔欢呼一声,“说好了哦,不许反悔!”
姜安城叹息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花仔一想也是,这家伙向来认死理,一诺千金不换。
于是便笑嘻嘻松开了他,自己乖乖在蒲团上跪下,“这回我也一定说话算话,绝不偷懒,一定好好跪。”
姜安城没说话,抬脚朝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人走了,花仔下意识想塌下来,但又一想,算了算了,万一姜安城又杀一个回马枪,小心真把他给气死。
于是依旧直挺挺跪着。
事实证明她真是太英明了。
就在她跪得稳稳当当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的蒲团盘腿坐下。
深青衣摆,清俊面目,宁定神情,不是姜安城是哪个?
花仔:“!”
她忍不住看看门,再看看他:“你不是走了么?”
难道只是关了个门?
难道,他准备留在这里监督她?!
看得也太紧了点吧?!
“跪好。”姜安城眼鼻,鼻观心,是个打坐的姿势,“默背武圣《七略》。”
花仔已经把《七略》学完了,但要说背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好在姜安城要求的是默背,她便在胡乱掀一掀嘴皮子,假装在背诵。
装了一阵,发现姜安城一动不动,毫无觉察,她便放松下来,开始晃着脑袋东张西望起来。
外面几个人大约都走了,天地寂静,一点声息也听不见。烛火在供桌上微微摇曳,香炉里点着三支香,香头红亮。
已经在这里窝了一天一夜,香炉上是什么花纹她都摸清楚了,视线慢慢地就落在姜安城身上。
他今天穿的是深青色外袍,露出一线洁白里衣,清冷耀目。
花仔回想他的衣裳,好像都是这种深沉的颜色,一般人穿上一瞬间就能增加个十来岁。
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的,多半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吧?他大约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一些,才故意这么穿?
但是可惜了,他这人天赋异禀,这么穿非但不显老气,反而有一种沉稳冷峻的味道,又隐隐有股斯文书卷气,真像一只精华内蕴的青玉宝瓶。
——让人想抢回去,藏起来。
花仔一点一点伸出手,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姜安城的时候,姜安城忽然开口:“专心。”
花仔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碰到了他的额头上。
姜安城像是被烫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反应太大,吓了花仔一跳,“我……我看你额头上有点汗,就给你擦擦……”
“不用你管。”姜安城没好气,自己蹭去了方才沁出来的细汗,“背你的书。”
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些酒,酒气微微薰上来,还是姜安城此时的样子让花仔觉得有趣,她笑了笑,脑袋里有一点晕晕荡荡的感觉,“你在这里,我背不出来。”
烛光微微摇晃,一室静谧昏黄,姜安城只见她的眼睛微微亮,像是漾着一层水光,而这水光正往他的心里淌。
他的手微微握紧,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一颗心像水一样软化。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的武圣塑像,声音微微沙哑:“不要胡说。”
花仔道:“真的,就算你不在,我也会乖乖跪的,你身上还有那么多本事我没学会,我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