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皆有因果。”尤三娘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元思蓁的眼睛,轻声道:“我方才所说句句真心,重活一遭并非还想着皇权富贵,只要等上些时日,不需你出手,我便会化为尘土,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你的执念就是他?”元思蓁从方才就有这个猜测,现下便直接试探道。
而尤三娘闻言微微一愣,不过一瞬又挂起了淡笑,眼中惆怅更深,“晋王妃聪慧,一眼便看穿了我。”
“可他......”元思蓁没想到真让自己猜中,不由心中震惊,尉迟善光确是个好端端的活人,怎会成了前朝女帝的心中执念,除非......
“你与他,前世认得。”元思蓁沉声说道。
凡人死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洗净一世尘埃,再坠入轮回,重回人世。尉迟善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会与百年前的尤三娘有纠葛,便只能是这个缘由。
尤三娘见话已至此,也没有了再隐瞒的意思,“是,他曾说过,接我回淮南,十里红妆娶我为妻,没想到却一去不回,我一个弱女子在深宫之中苦苦挣扎,权势不过是为了自保,可临死时心里头想着的,竟还是他远去的背影,那时候我才知道,这是我一辈子都没放下的执念。”
她的语气极其平淡,听在元思蓁耳中却极为震撼,她不知道自己是为尤三娘的执着而感慨,还是为了两人间的情谊而惋惜。
元思蓁垂眸沉默了许久,才决意最后问她一句,“十里红妆娶你为妻,你便能放下执念化为尘土?”
尤三娘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我上辈子过的苦,这辈子不敢奢望安平喜乐,不过是圆一个少时的梦。”
年少时的阴差阳错,成了一世苦苦追寻的执念,即便皇权在握俯瞰天下,夜深之时,也是一个人的空叹寂寞。
“你能将其中缘由都告诉我,也是料定我除了让你放下执念,没别的法子渡化你。”元思蓁站起身,有些无奈地将茶盏又推了回去,“但我会一直盯着你。”
“随意。”尤三娘见此,便知道元思蓁已被自己说动,也起身送客,临了还说了句:“你不盯着,晋王殿下也拍了不少人盯着我,哪里还能做什么坏事。”
元思蓁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再送,便光明正大地推开淮南记的大门,走入了寂静的夜色中。
若让师父知道,她将一个不化骨留在长安城里头,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元思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软,或许是也没别的好法子了,又或许是尤三娘的眼神,那番深情,怎能有假......
李淮在宫里头待了许久,即便先前已在奏折中写明,现下还是将武昌城发生的事都一一禀报。
李延庆对前朝余孽之事恨极,更何况还害死了他的亲儿子,一时间又气又悲,缓了好些日子,才有了今天的精神头。
他不仅将后续之事都交由李淮处置,还在李淮要退下之事夸赞了几句,那话虽说的轻,可听在有心人耳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李淮从大殿中出来时,李延庆身边的大太监一脸笑意地说:“晋王殿下此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李淮微微颔首,没有接他的话,并不是他不想接,而是此时他头痛欲裂,要咬着牙关才能忍受。
这疼痛来得急,他想定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才会如此,于是便迫不及待地上了王府的马车,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大太监。
直到马车驶远后,大太监才收起脸上谄媚的笑容,挥了一把拂尘,压低语气阴阳怪气道:“这还没成事呢,就端上架子了。”
他领着跟班的小太监往回走,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圣人的鱼喂了吗?”
“喂了!圣人今日亲自去喂的啊!”跟班小太监有些疑惑地回道。
“瞧我这记性,老糊涂了,怎么给忘了。”大太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圣人就爱亲自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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