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记着我只是得了疯病,没有鬼上身。在……朋来镇上,有空就去杀个人,做得……干净些,不要被抓……这具身体会帮你。”
“杀了人,尸体……能带回来就带回来,我缺少太多实验的……细胞。其余的都……不要在意,都是正常的。这里没有谁能……真正妨碍我,顶多……是些矛盾的小反抗,如果可以……都杀了……”
“算了……我都做不到都杀了,更何况是……你们。就这样吧,我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不甘心……而已。”
这话说着,珊瑚便好像也被鬼上了身一般,突然对面前的人丧失了所有敌意。
她双手微松,慢慢收起菜刀,点头移步,来到了软榻边。
再度开口,却是笑声亲热,直接把孙朋来当成了她的素心姐姐:“四奶奶,今日天气正好,是否要杀个人来?”
“我看那罗大正合适,他总想着去请人来制服您呢,心坏得很!”
孙朋来慢慢闭上眼,低声道:“量力而行,罗大身强体壮,机警……敏捷,又有枪在身,最重要的……他还……受了魔盒力量的侵染,已经是接近……魔盒怪物的程度,你们……杀不了他,随便找个吧……我想做实验了。”
“梦里,梦里我都在……实验台上,没停下来过……手术刀有时在我手里,有时……不在我手里,可不管在不在,被切割的……却好像一直都是我……”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梦呓般的话音慢慢就听不清了,因为珊瑚已得了命令,无声地从房内退了出来。
眼前陡然一黑。
珊瑚的声音轻轻响起,平淡安宁:“素心姐姐病了,不仅是鬼面疮,还有疯病。我知道,要治好鬼面疮,得去找回春堂的彭老先生,而要治好这疯病,得去杀些朋来镇的人。”
听到这话,黎渐川心底突地一凉。
他好像忽然理解了从罗大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与感知到的那些情绪——死去的老大夫,暴毙的大夫人,态度突然改变的三姨太,病好后忘了重要事情的丁局长——原来这个住在四姨太阮素心体内的孙朋来,当真是有鬼魅般的能力,三言两语,便能将一个人完全蛊惑。
认知,记忆,乃至心智,都可被悄无声息地轻易篡改。
这个孙朋来,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这个副本的一个监视者?
可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却都在表明,他的身份绝非这么简单。
无数猜测在黎渐川脑海中转了又转,却始终无法定型。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这片漫无边际的黑暗竟一直未再次亮起,珊瑚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在这幽邃死寂之中,黎渐川突然心头一紧,直觉有杀机来袭,不等危险预警彻底到来,便不再犹豫,直接开启了镜面穿梭,瞬间跳出黑暗。
一片灰白的空间撞入眼中,黎渐川定位的出口分明是阮素心房间的梁上,但一出来,眼前却是那间在铜镜油画中看到的逼仄实验室。
他不在原地停留,跳出的刹那就跃上了一旁的仪器。
回头望去时,就听见哗啦一声脆响,一只纤白素手轻轻撂下,而一面铜镜摔在地上,已四分五裂。
“咦?”
那只手被收回鲜红色的宽袖内,手的主人偏了偏她盖着盖头的头颅,轻轻笑道:“反应很快嘛,厉害。”
“看来你们这些外来者,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竟然还真能找上我。不,不对,也许你是外来者里比较特殊的那一个……你是来履行契约的,对吗?我,不,也不是我……总之,我等了你很久了。”
契约?
黎渐川愣了愣,蹙起了眉。
他没有立刻回应这番话,而是四下环顾了一圈,思忖着道:“你是丁局长的四姨太,阮素心,对不对?”
红衣的新嫁娘闻言淡淡道:“叫我阮素心可以,叫我四姨太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