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小初走出大院就看见路边停着两辆车。
看见她出来,两辆车的门同时打开,九师兄从银灰色奔驰S65上下来,而秦琸易则从黑色奥迪Q8上下来。
夏小初看着两人很是无奈,如果此刻她还看不出九师兄的用意,那就真的太迟钝了。
夏小初先和九师兄打了招呼,然后走到秦琸易面前,语气就像在哄小孩子:“我这里结束了就去找你,时间不早了,二师伯还在等着,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秦琸易看了曲子濯一眼:“什么时候能结束?”
“上午应该就能结束。”九师兄说面试的人有十二个,以每人十五分钟计算,需要三个小时。
秦琸易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夹到耳后,动作亲呢又自然:“那我等你一起吃中饭。”
夏小初被他突然亲呢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张望,就怕被她妈看见。
秦琸易抿了一下唇,看来未来岳母那里还是尽快攻克的好,免得小丫头老是提心吊胆。
曲子濯在他准备上车前,突然出声:“怎么,看到师兄都不过来打声招呼的吗?”
秦琸易拉开车门的手顿住,随即关上车门,走到曲子濯面前:“九师兄,早上好。”
曲子濯点头:“嗯,小小师弟,早上好。”
夏小初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九师兄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秦琸易的脸彻底黑了,看向夏小初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控诉。
见他这样,夏小初不但不同情,反而更想笑了。没什么诚意的拍拍他的肩:“别放在心上,九师兄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再见。”说着上了九师兄的车。
曲子濯上车前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挑衅,唐僧西天取经都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想娶走小师妹怎么都不可能比西天取经容易。
秦琸易瞬间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看着驶远的银灰色车尾,下颚绷紧,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眸更是深如幽潭。眼底暗潮翻涌,面上却平静无波。
夏小初还是第一次来景恒国际,跟着九师兄从负一层坐专属电梯到三十六楼,九师兄亲自将她送到人力资源部。沿途收获无数八卦的目光。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九点差五分:“九师兄,你有事就去忙吧。”
曲子濯在她身边坐下:“今天上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在旁边看看,不用管我。”
知道boss来了公司的张秘书急匆匆的从顶楼下来,刚走到人力资源部门口,就听见自家boss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栽到地上。
既然九师兄都这么说,夏小初也不好再说什么,翻开面前的应聘者简历看起来。
十二个应聘者,八男四女,年龄介乎二十到四十之间。有两个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其余的都有一定的工作经验。
夏小初倒是无所谓有没有工作经验,有当然好,没有也没关系。说实话,工作表现跟经验没有必然的联系,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和对工作的热忱,以及愿意为这份工作付出多大的努力,亦或者只是把工作当成不得不应付的差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每个应聘者,夏小初都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个人的未来规划,第二个是对过去的总结,第三个是对现状有什么想要改变的地方。反而是专业知识,夏小初一个都没问。
对未来夸夸其谈,好高骛远的人,夏小初不要。对未来得过且过,没有志向的人,夏小初不要。她要的是有明确目标而又务实的人。
光是第一条问题,夏小初就直接刷下四人。
第二条问题,又刷下三人。其中有一人五分钟时间都在说前公司老板有多刻薄,不但加班不给加班费,请病假还要扣工资,工作了七年,一次人工都没加过……
说实话,夏小初确实挺同情他的,但这些并不是她想听的,也不是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她要的不是批判别人,而是从自身寻找问题。一个人只有清楚的认识自己的过去,才能在未来的生活和工作中予以改善和进步。
第三条问题,夏小初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们眼下最迫切的需要。有需要才会有目标,有目标才会想要去努力。
有一个应届毕业生说他现在最想要改变的就是把父母接到城里来生活,他说他妈妈身体不好,干不了农活,只靠他爸一人的劳力连温饱都很难维持,所以,他想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一来可以带他妈去大医院看病,二来他爸也不用每天下地这么辛苦。
夏小初见他籍贯写的是S省下面的一个县,全国有名的贫困县,因为缺水,土地沙化,几乎种不出东西。
夏小初又看了一下,他在校的成绩,不算拔尖,但也算中上游。有趣的是,所有的实践课,成绩都非常优异,但理论课,成绩就很一般,有点甚至只堪堪及格。
见夏小初在看成绩表,男生的脸颊微红,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想要争取一把:“要打工,所以没时间温书。”
夏小初抬起头看他:“你可以为了打工而忽略学业,那以后是不是也会为了照顾父母而忽略工作?”
男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急切道:“我有把握考试及格,不会影响毕业,但如果我不把钱寄回去,我妈就没钱买药。”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他只能做出取舍。而衡量取舍的标准就是不让自己将来有后悔的机会。
等男生出去后,夏小初把他的报名表放到了录取的那一摞里。
看见她的动作,曲子濯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就好像一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最后,十二人里,夏小初录取了四人,除了这个叫沈泽的男生,还有两男一女。
年龄最小的自然就是沈泽了,二十三岁。年龄最大的是其中唯一的女性,三十六岁,因为怀孕生孩子被原来的公司开除,当然不是真的开除,而是调她去南方分公司。家在京都,又刚生了孩子,她自然是不愿意去,但她原本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最后只能辞职。这其实是很多公司惯用的套路,就是要逼你自动辞职,而公司又不必负上法律责任。
曲子濯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带你去吃饭。”
夏小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九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曲子濯耸耸肩:“你不觉得你太惯着他了吗?”
夏小初眨眨眼:“有吗?”
曲子濯肯定地点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