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御剑而至,冷冷看了一眼邋遢老头儿,坐去小亭开始煨茶。待一杯浓茶下肚,张木流才淡淡道:“徐先生那前后—进白鹿与自为,我都读过。”
这位老人家,史书上也有一笔,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就是穷尽一生也才是个秀才,八次未曾中举。尤以书画声名最盛,是个胜神洲人。
余莲舟哈哈大笑,这个不要脸的来这儿以后,除了画莲与寻死,就剩下与他吹嘘自己写过些什么,这些东西耳朵里都灌满了。今日给这年轻人打了一顿,回来再叫前辈,怎么想怎么好玩儿。
南腔北调凑过去张木流身边,一脸笑意,伸手就要拍年轻人的肩头,给张木流转头瞪了一眼之后讪讪收回手掌,可笑意还是止不住。
“年轻人不错呀!我以为你就是读了几张纸,没想到你是读了几本书啊!其中就有我那三篇巨作,真是不错。”
张木流淡然一笑,这份儿不要脸的劲儿,可真是学不来。
那自称道人,其实是个读书人,却又喜欢画莲舟观自在,又喜欢别人叫自己南腔北调人的老头儿,凑过去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叹气道:“莲舟老儿的茶是不错,可哪儿有酒味儿足啊!”
白衣青年拿出个酒囊,笑容真挚,“方才不知道前辈身份,贸然出手,可真是得罪了。这酒是我朋友送的仙家酒酿,今日晚辈就拿来赔罪了。”
说着便给老人倒了一碗酒,后者大笑不停,心说小家伙真懂事儿。可一口酒下去,咣当便倒在地上。
倒不是这家伙心中忧愁比张木流多,而是他能装下愁思的地方太少。
这不应有,有的人一杯就倒,有的人也只是与喝寻常酒水一样。张木流喝了几碗才醉的不省人事,并不是说就比南腔北调愁绪少了,而是人与人所能装的愁绪,相差极大。
张木流从未跟人抱怨过什么命运不公。并不是他不当回事,而是他觉得,即便说了也没什么作用罢了,反倒惹得旁人也不开心。
有人肚中可装三两酒,有人肚中可装一斤,愁思也是如此。
有人肚中愁思万万斤,却还能硬生生挤出一处清静地。有人肚中愁思七八两,却已经没法儿盛的下,直往出溢。
张木流收起不应有,抬头直视余莲舟,笑问道:“前辈觉得如何?”
余莲舟远眺飞瀑来处,笑道:
“知我者其天乎?”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起身也看向那处五色映天的山巅,沉声道:
“患不知人也!”
……
山巅之上的五色九瓣莲花,暗合佛门教义更多。
青莲表智。赤莲为赤心。紫莲各取赤白而来,谓之出世不染。黄莲十度之行,自表功德。
此上四色皆有两瓣。
而白色唯有一瓣,因其最难。
细想之下,天下无处不浊。既然出世,便要惹尘埃;既然惹尘,又何来纯净?
故世间莲朵多是紫粉。
山巅那个张木流当然是真身,抱拳一礼之后有三色光芒大增,剩余白黄两色没有半点儿变化。
可以看作,在那朵圣莲看来,张木流有智慧之心,有赤子之心。而紫莲放光,张木流自认为是那朵圣莲觉得,尘埃沾身不沾心。
妖苓重回山腰再次爬山,好像哭过了一场,心中的委屈便跑的没影儿了。她也不想着以多快的速度爬上去,而是想着,先把眼前路走完。
远瞻明日自然是好的,可也得把眼前事干完了不是?
这次再无日夜更替,在那病娇日头之下,小丫头再次登顶。
妖苓蹲在潭水旁边儿,看着水中倒映的黑衣服小姑娘。
呀!怎么越看越好看啊?
噫!好羞人。
臭美了一会儿,妖苓就皱起了眉头。说是爬上山巅,我这是实实在在靠自己爬上来了,可接下来咋整呀?
小丫头俏皮一笑,不知为何就有模有样的弯腰作揖。
眼前那五色九瓣圣莲猛然间光华大作,除了两瓣黄色,剩下的七瓣莲花皆是光芒不断,直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