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天澜会骂穆晴,是有原因的。
从前秦淮将穆晴丢给他来照顾,他亲自教养穆晴,为她操劳甚多。
至于秦淮这个做师父的——他总是在闭关,偶尔出关,就会玩小徒弟或者陪小徒弟玩,是个相当不靠谱的师父。
可就因为丰天澜严格,秦淮随和。
年幼时的小穆晴,明显要更亲近秦淮一些,觉得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小师叔……她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见脾气这么臭的小师叔。
丰天澜见她这态度差异,自然会时常感觉不平,认为自己白养穆晴了。
“你说呀?”
穆晴问道,
“我怎么就白眼狼了?”
丰天澜沉默不语。
穆晴也不再理他了,冷哼了一声,歪过头去,小声道:
“臭脾气。”
秦淮看着这两人相处时独有的小气又别扭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秦淮拍了拍穆晴的肩膀,道:
“阿晴,我瞧着,你这脾气也没比你小师叔好到哪里去啊。”
穆晴瞪着眼睛,惊讶地看向他,似乎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问道:
“怎么可能?”
这世上对于人的脾气的形容,有一个量词,叫做丰天澜。
说一个人脾气暴烈时,可以说“你脾气和丰天澜一样”或者“你脾气比丰天澜还坏”。
穆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道:
“我觉得我脾气比他好多了。”
丰天澜道:
“好?你脾气哪里比我好?”
穆晴的脾气也很暴躁。
只不过她的暴躁没有表现在脸上和语言上。
她的脾气直接表现在行为上了——
她从来是都说一不二,一言不合就拔剑,专断独行,我行我素,谁也劝不住。
丰天澜冷冷地看着穆晴。
穆晴丝毫也不胆怯,抬头瞪了回去,一双眼尾修长上挑的英气眼眸中,能看出三分凶和七分的恼怒来。
他们俩就这样,维持着大眼瞪小眼的姿势对峙着,谁也不肯怯让半分。
直到一道笑声响起。
——是秦淮没忍住笑出来了。
穆晴和丰天澜齐刷刷地看向他。
“不用管我。”
秦淮拿起冰盆里的银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
“你们继续,我还没看够呢。”
穆晴:“……”
丰天澜:“…………”
穆晴和丰天澜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丰天澜伸出手,拿走了秦淮手中的酒杯。
穆晴站在秦淮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师父,时间晚了,东宫不留客人过夜,你该回去了。”
秦淮问道:
“东宫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
穆晴从容不迫道:
“刚添的。”
她是太女,是这东宫的主人。在这东宫里,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就是这里的规矩。
秦淮失笑。
丰天澜将酒杯放在桌上,道:
“师兄,你确实该离开了,你明日似乎还要当值,不是吗?”
秦淮也不生气,问道:
“师弟,阿晴,你们这是一起针对我?”
穆晴道:“怎么会呢?”
穆晴拿起丰天澜从秦淮手中抢下来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桌上,杯底和桌面敲出“咚”的一声。
“我怎么会只针对师父呢?”
她笑着看向丰天澜,道,
“小师叔,你明日也还要当值,你也走吧。”
丰天澜:“……”
穆晴命令道:
“桃雪,送客。”
“是。”
女官道,
“丰主司,秦宗师,请随我离开吧。”
穆晴看着桃雪将那两人送走,她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地饮着。
冰过的果酒十分适口。
穆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我脾气差?我脾气好着呢,哼……”
丰天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生气了?”
他看着趴在桌边饮酒的穆晴,有些无语——为这点小事生气,还好意思说自己脾气好?
“怎么会呢?”
穆晴下意识否认,又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