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过去。
丰天澜把穆晴脚腕上的纱布拆掉了,说道:
“走一下试试。”
穆晴站起来走了两步,说道:
“还行,就是有点疼。”
丰天澜说道:“那就再拄几天拐杖。”
“不拄了。”
穆晴把拐杖往旁边一丢。
那动作堪称一个果断豪迈。
丰天澜:“……”
罢了,都已经愈合成这样了,也不会留下什么旧伤,就由着她吧。
他交代道:
“先说好,短时间内不能再飞檐走壁水上漂,更不能倒吊和练剑。”
穆晴嫌他啰嗦,回嘴道:
“我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去飞檐走壁?”
丰天澜:“……”
不飞檐走壁——这话从穆晴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她从小就是这样,能翻窗户绝对不走门,能飞房顶抄近道绝对不走山路。
丰天澜和严振都骂过她无数回,她就是不改,还说这是懂得“踏雪不留痕”这一身法的修士的浪漫。
丰天澜说道:
“你想想你的脚在哪伤的。”
穆晴:“……”
穆晴说不过他,便打算跑路。
“我去泡澡了。”
她抬手抻了个懒腰,便要离开。
丰天澜眼疾手快的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穆晴停住脚步,回头道:
“干嘛?”
丰天澜道:
“等会儿再洗。”
他一边说着,伸手将穆晴捞进了臂弯里,夹着她便往寝殿的方向走。
“不行,要先洗。”
穆晴挣扎着将手捂在了他的鼻子上,道,
“你闻闻,我一身鱼腥味。”
她不久之前喝过鱼汤,手上有些残留的味道。
丰天澜皱了皱眉,仰起头避开她的手,说道:
“那就先去洗。”
“那你放我下来啊!你这样我怎么洗?”
穆晴挣扎道,
“难道你想跟我一起洗吗?”
丰天澜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走路。
穆晴:“……”
完了,她是不是说中了什么?
※
时间又过十余日,转眼间便到了二月。
秦淮安抚好了鲛人一族,处理完了西海的烂摊子,终于能够回天界了。
他回来后先走了一趟执法司,将这段时日的见闻写下来汇报给祖师爷,又谈论一番西海的局势,再关注一下南禺,才终于被放过,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千机子提了吃食来看望他。
“你真是个忙人。”
千机子调侃道,
“原以为飞升后,能常常相聚,把酒言欢。谁知道你整日忙得不见踪影,就跟失踪了似的。”
秦淮无奈叹气:
“我倒是真想像好友你一般任个闲职。”
“可能剑修就是命苦吧,在修真界里‘穷’名远扬,到了天界也是又穷又忙。”
千机子说道:
“忙一些也好,至少代表你很有用。”
千机子一边说着,一边取了吃食和好酒放在桌上。
“糯米藕,荷叶鸡……”
秦淮看着桌上的食物,笑着道,
“发生了什么好事?怎么这样丰盛?”
“藕和荷叶都是从你徒弟那里摘来的。”
千机子又拿出一份,说道,
“我做了两份,你等会儿应该要去找她,记得给她捎带一份过去。”
秦淮问道:
“好友,你为何不亲自送过去?”
千机子不言。
秦淮猜测道:
“和阿晴闹别扭了?”
千机子道:
“差不多吧。”
秦淮安慰道:
“阿晴那性格就是容易打闹,但好在不记仇,闹了别扭过不了两日便和好了。”
千机子笑了一下,道: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秦淮:“……什么?”
“没什么。”
千机子说道,
“难得一聚,饮酒吧。”
……
晚些时候,秦淮提着食盒,又捎带上两包甜茶,便往东宫去了。
东宫的侍从认得他,从来不会拦他。
秦淮便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东宫,走上了前往池塘回廊的路。
快到回廊时。
秦淮听见了琴声,远远地就望见了两道身影。
廊下,穆晴正握着酒杯。
她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杯子,背靠在某个比她高大一些的人的背上,另一只手缠着那人的发丝。
被缠住了头发的人抚琴的动作一顿,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气,道:
“你别揪我头发。”
“别捣乱……你到底还听不听琴?”
穆晴笑嘻嘻地答道:
“听呀,为什么不听?”
丰天澜道:
“穆晴,你是不是又喝高了?”
“这梅花酒酿造时日尚短,香气虽浓,酒味却淡,不至于让人沉醉。”
穆晴眯起眼睛,举杯道,
“小师叔,你猜猜我是为什么而醉?”
丰天澜的琴音乱了一瞬。
穆晴倚在他背后,笑着问道:
“是为了这跑调的琴声,还是为了人?”
他们背靠着背,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但穆晴却能够听见,丰天澜的呼吸有些凌乱,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愈发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