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说是去借钱,肯定要间隔一段时间。
苏妍妍收到钱,打来感谢电话,但还剩80万,也够她急的,所以并没时间多聊。
陈溪再次挂断电话后,自觉解决心头大石,浑身脱力,直接倒了下去。
她还在手机店,之前是坐在休息区沙发的,这一倒,先是倒向沙发,随后滚落到地上,摔得不算严重,但也吓坏了店员们。
“哎,小姐,小姐——”
那刚给陈溪服务的女店员几步冲过来,扶住她,一摸额头,惊道:“发烧。她在发烧,还是高烧!谁开车来的?帮个忙,赶紧送她去医院。”
*
陈溪醒来时,鼻息间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在医院。
耳边是父母对话的声音。
“这死丫头!要不出事,还看不到人影呢!”
是母亲的声音。
“你翻她包,先把她身份证拿着,看她怎么跑!”
是父亲的声音。
随后是翻包的声音。
那声音远得像是天边传来的。
陈溪想去阻止,但没力气,真没力气,急得一直哭:“不、不要——”
不要这样。
不要拿我的身份证。
但她的声音太小了,弱不可闻。
“找到了。”
许春瑛拿着身份证,声音很高兴:“等她醒了,就带她回家。刘雷他妈都说了,结婚后,不用她工作,就在家照顾老公孩子就行。多好的日子。她还作。不知好歹的东西!”
陈溪在这时,流着泪,睁开了眼。
“身份证……给我……”
她的声音哑得很,几乎发不出音。
许春瑛见她醒了,狠狠瞪她一眼:“说什么?听不清。”
随后,也不多问,就喊了医生,要给她办出院。
医生听了,翻着病历本,皱眉道:“我都说过了,她是肺炎,得住院。你们没看她话都说不出来吗?”
还是不是亲妈?
后面这句,他怕医闹,忍住了。
陈溪本来不想哭的,但医生那句类似关心的话,就是让她委屈得掉眼泪。
她真的好难受啊。
哪里都疼。
浑身酸麻、无力。
“水……水……喝水……”
她艰难发音。
许春瑛还是听不清:“说什么?死丫头,你大点声。”
那医生看不下去,出去后,倒了杯水,递给了陈溪。
“谢、谢。”
陈溪故意放慢语速。
医生道:“不用。别说话。好好休息。”
陈溪再次道谢:“谢谢。”
等医生离开,许春瑛怒声问道:“你外面是不是有野男人了?昨晚一夜不归,是不是去野男人那里了?”
陈溪难受的很,根本没力气回答。
许春瑛对于她的沉默,只当她是默认了:该死!不自爱的贱丫头!
她想到这里,就窝火,喝问道:“你跟谁在一起了?你这又病又伤,是不是对方弄的?他打你了?你可真贱!好好的男人不要,非垃圾里找男人!”
陈溪听着她的污蔑、谩骂,只觉无力,也不想反驳。
她对他们太失望了,一句话也不想跟他们说。
许春瑛见她不说话,就认定她是心虚,更加冒火,但理智还在,就压抑声音问:“你们上/床了?你不干净了?还没结婚,你就敢——”
就在这时,陈彪走了进来。
陈彪今年五十五岁,头发花白,满面沧桑,但身形高大,加上发福,整个身形像吹了气,更加庞大,也更有威慑力。
陈溪一看到他,被子下的身体就开始发抖。
那是本能的恐惧。
还好陈彪在外面很要面子,见妻子咋咋呼呼的,还不满了:“你闭嘴。整个医院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许春瑛是个纸老虎,丈夫一声吼,就怂成了鹌鹑。
陈彪喝止了吵闹的妻子,走到床前,看了眼陈溪,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想看她退烧没有,但陈溪吓到了,身体一颤,满眼警惕,躲开了。
陈彪摸了个寂寞,皱着眉头,哼道:“没良心的东西!”
陈溪不说话,看向周边,病房里有其他人,都在盯着他们。
她想离开这里。
但她要等嗓子好了。
然后,她就报警,告诉警察他们拿她的身份证,要强迫她结婚。
这么想着,她才稳定了心情,闭上了眼。
太累了。
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来电,陌生号码,打错了?
但她还是接通了:“喂——”
嗓子还是哑的很,但多少能发出点音了。
“陈溪?”
是谢惩。
陈溪心一咯噔,忙道:“是我。”
嗓音哑得特别难听。
“你嗓子……”
谢惩听得浑身不舒服,却也知道原因,就忍了:“算了,你现在在哪里?”
陈溪想了会,如实道:“医院。”
她突然想着借谢惩的手,离开这里。
去哪里都行。
只要能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嘈杂、混乱、沉闷、压抑、满是消毒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