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轩内,杜绵绵算一算日子,这是丈夫朱弘光离开的第七天。此时她在逗着会爬的七姐儿、七哥儿是一道玩耍时。
奶娘来向杜绵绵禀话。
“四奶奶。”奶娘小心的说道“是庆晖堂里传来的消息。”
“嬷嬷,是什么事儿啊。”杜绵绵的态度是挺淡然的。奶娘却是觉得喉头有一点点的干涩,她说道“东宫的太子妃娘娘突然殁了。”
杜绵绵愣在当场。她是逗弄两个小孩儿的拔浪鼓,这时候被七姐儿是一下子的抓到手中。然后七姐儿是对着弟弟摇啊摇。
一对龙凤胎是玩得挺开心。他们的小脸蛋儿上是没有烦恼与愁绪的。
杜绵绵却是与奶娘说道“这消息一出来,庆晖堂的母亲那儿怕是又要伤心一回。”杜绵绵能说什么吗?
杜绵绵知道的,太子妃殁了不是小事情。可这些于忠勇侯府暂时都没太大的关系。因为忠勇侯府在守孝。
当然也不能说全然没关系,杜绵绵知道这于庆晖堂的嫡母是一个打击。毕竟太子妃可是侯夫人的嫡亲姐姐,更是侯夫人背后的大靠山。
“嬷嬷,你留在稻香轩,你盯紧着七姐儿、七哥儿。我要去一趟庆晖堂。既然母亲都使人发了话,我如何都得去孝顺一回母亲。”杜绵绵嘴里说得敞亮话。可杜绵绵心头最清楚的,她去了也是一个凑数的。
奶娘听着杜绵绵的话,她是忙应一声。
杜绵绵带着丫鬟往庆晖堂去。杜绵绵到了时,三嫂嫂贾氏在。
杜绵绵给嫡母问安福礼。侯夫人魏氏只是神色怏怏的坐在软榻上,她轻轻摆摆手,便是示意杜绵绵起身。
杜绵绵谢一话后,她方是起身。
就是这等时候,大嫂程氏、二嫂冯氏也来到庆晖堂。
“儿媳给母亲请安。”程氏、冯氏二人是一起行礼问安。
“起吧。”侯夫人魏氏的声音里没什么精气神儿。程氏、冯氏二人是应下话后,方是起身。
“母亲,儿媳这让人请府医前来,儿媳瞧着母亲的气色不太好,可一定得让府医开些温补的药膳方子。”冯氏开口提一话。
“就如二嫂说的,当请府医来给母亲瞧一瞧。”程氏是附合一回。
这等时候杜绵绵和三嫂嫂贾氏自然是一样的态度,都是好儿媳的关心模样,顺道再是附合两个嫂嫂的请府医之举。
四个儿媳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
侯夫人魏氏说道“罢,也是你们的孝心。”然后侯夫人魏氏唤一声旁边的大丫鬟。
侯夫人说道“听着你们四位奶奶的话,去把府医请来庆晖堂。”大丫鬟得着话后,恭敬的应下差事。
就在府医来前,太夫人坐着小轿子来到庆晖堂。
“母亲,您如何来儿媳这里。”侯夫人魏氏瞧着太夫人来了,她赶紧的起身迎一迎。
“我瞧着你这气色不好,你赶紧的坐着歇一歇。”太夫人这会儿挺好说话的。
“母亲,您请上坐。”侯夫人魏氏当然不可能真的不识抬举,她还是走上前是搀扶着太夫人落坐后,侯夫人魏氏方又是落坐。
侯夫人魏氏说道“儿媳是旧疾犯了,没甚大碍。只是四个儿媳妇全是孝顺的,都是劝着儿媳请府医来瞧一瞧,诊一诊脉相。”
“她们这些小辈说的对,你就得让府医瞧一瞧。”太夫人同意四个孙媳的话。太夫人还是执起坐旁边的侯夫人魏氏的手。
太夫人说道“我知道你受的打击一桩又一桩,你心头是不好受的。只是我这一个老婆子是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头更不好受。”
“儿媳妇啊,你掌着府上这般多年的府务。你当是知道,你还得给弘明,给这些小辈们多撑一撑。府上可不能缺着你。”太夫人说着好听话。
“也是母亲赏识儿媳,儿媳这些年全得着母亲的疼爱。”侯夫人魏氏自然是说着好听话。
太夫人、侯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二人都是夸一回对方,再是宽慰一二。
便是此时府医来。
太夫人吩咐府医一定能看好侯夫人的病情。太夫人说道“大夫你给仔细的瞧瞧,我这儿媳可是要吃一吃药方子。她这般气色不好,我当母亲的心头着急。”
“太夫人,老朽先为夫人诊一诊平安脉。”府医不敢多应话,只道是诊脉后一定给开出治疗的药方子来。
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府医先给侯夫人诊脉。待仔细的请过平安脉后,府医才是提笔写一道方子。
“夫人是心病,这养气的方子是一道药膳。夫人还要心平气和,心宽方能气壮。”府医这时候说的话,自然还是劝了又劝。
“劳大夫走一趟。”侯夫人让旁边的大丫鬟赏着府医。
至于药膳的方子自然有丫鬟收好,那是给侯夫人每一日的备上新的养生药膳。
待得府医离开后,太夫人让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退下。太夫人瞧着屋中没有旁人,太夫人才是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她道“庆晖堂里全是咱们自家的女眷,儿媳妇,我就与你实说。我知道太子妃殁了的消息让你打击太大。”
“只咱们忠勇侯府是世袭的名爵,只要立身正,只要儿孙们能挣气,自然又会挣回一切荣耀来。”要说太夫人不可惜太子妃殁了吗?那也可惜啊。毕竟太子妃在,忠勇侯府在宫里也是多一条人脉。
奈何天命是如此,太夫人也没什么话能多讲。
只如今侯府的继承人一事上,皇家一直没给一个准信儿。
这让太夫人担忧着。她自然就想侯夫人撑起来。甭管什么结果,这等时候侯夫人不能倒。
要知道太夫人多年不管家,侯夫人魏氏一直拿捏着府务上的大权。
在朱侯爷、朱世子一下子都去了的情况下,太夫人不想侯府上蒙受更大的损失。侯夫人魏氏在府上盘根错结的,一定能查出侯府更多的暗帐来。
到时候这些全是太夫人的孙儿,又或是曾孙继承。这于侯府是好事。
侯府是大树,是庇护所有人的存在。
太夫人是想着侯府的子孙们一直传承下去,那是子孙绵延。这时候的太夫人就会识大体的撑侯夫人。
不管是做戏给外人看,还是做戏给府里人看。这要让人瞧见的就是婆媳和睦,这是一家人相亲相爱。
杜绵绵这是看戏人的一环,她自然看懂了许多的东西。可她不会多嘴,她只是当一个合格的观众。
等着太夫人、侯夫人是相互关心的彼此都满意后。太夫人就是准备离开庆晖堂。她老人家要回庆熙堂。
这时候侯夫人发话,她说道“弘光媳妇,你亲自送一送。”
“好的,母亲。”杜绵绵应一话。她赶紧走上前亲自搀扶太夫人。
“祖母,孙媳陪您一道回庆熙堂,孙媳可要去打扰一下您的清静。”杜绵绵陪着笑容,温声细语的说着话。
太夫人没拒绝,她是让孙媳妇搀扶着。
待杜绵绵陪着太夫人离开后。
侯夫人的目光是望着另外的三个儿媳妇,她说道“弘晔媳妇,你留下,我有话要与你说说。”
程氏自然是应下话。
冯氏、贾氏告辞时,贾氏是走得一个干脆利落。倒是明二奶奶冯氏是忍不住的想回头,她歹她忍下自己的心思。
明二奶奶冯氏是带着心头的许多疑惑,她去料理今个儿的府务。
庆晖堂的正屋中,侯夫人魏氏是望着长媳,她说道“这些日子是苦了你。”
“儿媳不苦,只是苦着禛哥儿。”程氏这时候提着儿子。侯夫人魏氏一听后,她叹息一声,她说道“禛哥儿是我的嫡长孙,我自然亦是疼爱他的。”
“只是如今的境况,弘晔媳妇,你也是瞧见了。大皇孙殁了,如今太子妃也殁了。禛哥儿的前程……”侯夫人魏氏话到这儿,她是一声叹息。
“我只怕你们母子受到委屈。弘晔媳妇,我是弘晔的母亲,禛哥儿我是真心疼爱着。往后禛哥儿那里有什么缺着,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来与我讲。”侯夫人魏氏是这般与儿媳交心的说道。
“儿媳替禛哥儿谢母亲的关心。”程氏赶紧的福一礼。
“你是一个好的。”侯夫人说一回话。
其时这一对婆媳之间有一些话没讲,但是彼此都是心头有数的。在太子妃殁了前,在大皇孙殁了时,朱佑禛的前程就有些困难起来。当然,也只是困难而矣。
只要朱佑禛能多吃苦,在文举又或者武举上出头,自然还是功名拿到手,仕途里有侯府的帮衬,自然能做出一番能耐。
只是这里面的苦楚,比着大皇孙在时,那等光明一片的未来,那是万万比不得,也没得比了。
庆熙堂。
杜绵绵送着太夫人回来后,太夫人的态度挺慈祥,又是与杜绵绵问一问七姐儿、七哥儿的近况。
杜绵绵赶紧识趣的说道“得祖母的关心,七姐儿、七哥儿都是有福的。若是祖母想瞧一瞧两个孩子,我这差人送两个小家伙来庆熙堂。”
“小孩子年岁太小,不用左挪右挪的。且在稻香轩里好好的护着。”太夫人摆摆手,她拒绝杜绵绵的提议。
杜绵绵面上说道“是孙媳考虑的不周到,还是祖母提点的对。”可在杜绵绵的心里,她是暗示庆幸,这一回是她猜测错。这猜测错的好。
依着杜绵绵的性子,她也不想把孩子总是带到稻香轩外面溜达。主要是孩子太小了,这时候天又正热着呢。她是怕孩子过暑气。
只是太夫人是侯府的最高长辈。这一位暗示一下时,杜绵绵是不好拒绝的。
可这杜绵绵一旦意识到是自己猜测了。她当然不介意认一个错。
“我瞧着七姐儿、七哥儿的近前,还是缺不得你当娘的护着。你且回稻香轩吧。我这儿,你不必一直陪着。我乏了,想歇歇。”太夫人说道。
杜绵绵一听后,她是赶紧的福礼,然后杜绵绵是识趣的告辞离开。
等杜绵绵回到稻香轩时,她瞧见的就是两个小孩儿是凑到一起。瞧着二个小崽崽坐一堆,他们正在说着婴儿语。你一言,我一语,外人是听不懂,倒是他们说的有趣极了。
这时候还是一起分享着拔浪鼓,还是一起你摇一摇,我摇一摇的笑呵呵。
杜绵绵在外头走一趟,她是觉得暑气重。
明明心头热的紧,一进屋后,她瞧着两个孩子的快乐小表情,她的心头又是舒坦起来。那些暑气似乎也是减轻许多来。
这时候的杜绵绵是站在旁边,她是嘴角含着一抹笑容,她是瞧着小孩儿的玩闹。她觉得这般静静的瞧着,也似乎是一片的岁月静好。
稻香轩里能岁月静好,那是杜绵绵心情好,她是得着儿女们的安慰。
定国公府。
现任的定国公却是大受打击。因为太子妃殁了。这未来东宫的格局一定会变化。等着定国公守完长宁郡王的孝期后,那又是一番新的局面。
“大皇孙殁了,太子妃娘娘殁了。”定国公是望着东宫的方向,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在滴血。这些全是定国公府的支柱,如今是全没了。
“父亲,咱们为太子殿下做那般的多事情,如今全是投进水里,儿子……唉。”最后定国公是一声叹息。
在东宫上面,定国公府下的筹码太多。可谓是把老本都是压上去。如今的这般一个局面闹出来,定国公心头哪可能有半分的平静。
又或者说他面上越平静,他心头的火越是大。
“是谁?”定国公总有一种直觉,一定有人在算计定国公府。或者说大皇孙与太子妃都殁了,这怎么可能是意外,这一定是有人在坏大事。
本着谁得好处,谁就是幕后真凶的想法。
定国公准备再瞧一瞧,他必然是不会放过这背后谋算之人的。
“真的当父亲不在了,我就是一个软柿子,真当定国公府是泥捏的不成。”定国公的目光是望着东宫的方向,他的眼睛是红通通的。
这时候的定国公是恨太子的。他真的恨太子,太子为何连大皇孙都不护住。还有太子妃娘娘,如何这般突然就殁了。
明明当初太子迎娶太子妃时,那等保证,那等诺言,还是愰在耳边。
这些年里,定国公觉得国公府待太子一片赤忱,可太子殿下就是如此给予回报的吗?
“真的失望啊。”定国公叹息一回。可是选的路,一旦选了就没得反悔。除非太子上位,不然的话定国公府注定要没落。
在被人念叨时。
东宫的太子殿下这时候很伤心,他是先失去嫡子,然后又失去嫡妻。
太子司马楧待嫡妻是有感情的。这时候太子妃魏氏一去后,东宫的气氛很低沉。乾元帝让人传话来,太子妃的身后事自然是大办,给着一份极大的哀荣。这一切都是乾元帝乐于给定国公府的体面,也是给太子妃最后的一份体面。
当然这些全是做给活人看的,没了的人,那自然是一了百了。
东宫的偏殿。
吕侧妃在与两个儿子说话。她道“瞻儿、眺儿,您们嫡母妃过逝,你们父王很伤心。你们为嫡母妃守孝,万万记得孝悌之道。一定要尽心给嫡母妃尽得庶子的一片孝心。记下了吗?”
吕侧妃殷殷叮嘱。
其长子二皇孙司马瞻说道“母妃放心,嫡母妃处,我和五弟一定记着孝悌之道。万不敢有半分的不恭敬。”
“好,瞻儿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我最是放心于你。只是你五弟这儿,我不怎么放心,还要你多处盯紧些,也多提点你五弟。”吕侧妃又是交待话。
“母妃放心,儿子一定盯紧五弟。”司马瞻是拉着五弟的手,他给出自己的保证。
“母妃。”五皇孙司马眺却是仰一仰小脸蛋儿,他说道“母妃,我一定听哥哥的话。”
“好孩子。”吕侧妃又是夸一夸小儿子。
“今个儿你们得跟在父王身边,瞻儿,我是放心于你。就是要辛苦你了。”吕侧妃对于长子是非常的满意。
“母妃。”司马瞻是回一个笑容,他得着亲娘的夸赞,他自然是非常高兴。
对于当一个好兄长,司马瞻自然有心德。主要是他这一个弟弟是一个闹腾的。这时候他是牵着弟弟的手,他要去劝父王。
司马瞻可是听母妃讲了,因为嫡母妃去了,父王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怎么能成,父王一旦病了,东宫就是要塌一片天。
当然司马瞻不会只牵着五弟去见父王,他还要去喊上三弟、四弟。他要做一个懂得孝悌之道的好兄长,这三弟、四弟自然也要在他的关爱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