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没赔到裤衩子都不剩,你就及时刹车吧!
你听到没有啊!听人劝吃饱饭!
梁先生不顾我悲怆的怒吼,依然成竹在胸,颇为文艺地讲述起他奔赴销售一线的过程始末,“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踏上了南行的列车……”
在列车上,万师傅和钱会计又又又一次吵得不可开交。
正方万师傅的观点“我觉得小梁做的对!咱们已经造出了不输进口货的农机,凭啥还做那赔本的买卖?一分钱一分货!涨!”
反方钱会计的观点“你是造出来好东西了,也得先有人识货啊,要打开市场就必须得有价格优势,等占领市场之后再涨价不迟!”
正方“赔本赚吆喝,你这不还是打价格战吗!低级!”
反方“以咱们现在的处境只能步步为营,价格战该打就得打!”
正方“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应该打突围战!”
反方“对家都盯着呢,你打突围战,人家就打歼灭战!”
正方“那也不能打价格战!新型农机成本高昂,价格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还没等你占领市场就先赔光了!到时候怎么办?再换成残次品?打价格战,国产农机永无翻身之日,你说是不是,小梁?”
反方“那你看看,涨价之后还有人买咱们的农机吗?顾客一听说涨价,二话不说就跑了,要么咬咬牙去买进口货,要么就去买更便宜的国产货,你跟他们说你比进口货还好,他们信吗?国产货现在只能拼价格,你得认清现实!我说的对吗,梁老板?”
正方反方辩论正酣,隔壁车厢的门被打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忍无可忍地叫唤“这是谁家的大人,能不能管一管?”
梁先生出来认领“我家的我家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半夜,梁先生终于把那两个吵了一整天的糟老头哄睡着了,可他自己又睡不着了,就独自走出车厢,坐在窗边的座椅上发呆。
他神游了一会儿,想起小蔡跟他说价格战是低端市场,未来要拼的是品质和模式。
梁先生又开始佩服起小蔡的深谋远虑来。
不知不觉,未来已来。
唉,他叹了口气,可他显然还没准备好,没拼明白。
夜色浓稠漆黑,列车走廊的灯光异常明亮,二者结合把窗玻璃显成了一块黑到发亮的镜子,梁先生看不到窗外的景色,只能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他忽地皱起眉头,凑近玻璃上的影像,越凑越近,抬起双手放到头发上,左手扒拉扒拉头发,右手掐住一根头发轻轻一拽。
他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根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