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衣自然是不肯信的,正想反驳,就见面前虚弱苍白的男子忽然弯唇笑了起来。那笑意含煞,全不似她熟悉的模样。
温灼冰凉的手指爬上叶容衣颈项,他微笑道:“多谢叶小姐馈赠,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
温灼擒住了叶容衣,叶容衣才惊觉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那伤也是假的。连同他口中的情爱,都是假的。
叶容衣恨极,想要反抗,奈何温灼抢先一步封住她的灵脉,叶容衣不能动弹,只有眼泪簌簌地流。
温灼叹道:“数月前我就收到乌金丸入敏都的消息,不枉费我在醉红尘蛰伏数月。”
神音阁守备重重,不熟悉的人进去会被法阵绕晕,严重的甚至会丢掉小命。元明宗与神音阁的联姻,乌金丸作为陪嫁随叶容衣一并嫁入元明宗,这是机会。
温灼更没有想到,叶容衣先到了敏都,还扮了男装去醉红尘玩。接近她,会让任务变得更加容易。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
叶无忧道:“你放开衣儿!”
温灼贴着叶容衣的脸颊,看起来亲昵非常,他遗憾道:“那可不行,你们这么多人,我没有人质在手,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去。”
“你不放开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叶无忧话音落下,人已如离弦的剑攻入房内。
温灼抓着叶容衣挡在身前,叶无忧不得已收手,落地震怒:“卑鄙!”
叶容衣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她愿意为之不顾一切的情郎是假的,她爱的人绝不会弃她的生命于不顾,拿她做挡箭牌。叶容衣绝望的闭上眼,泪水滑落脸颊,砸在温灼的手背上。
温灼像是被烫到了,手指微颤,紧接着抓着叶容衣出了房间,叶无忧,肖赤等人投鼠忌器,不得不后退。
温灼满意道:“我此行只为乌金丸,不想伤人,你们不想她出事,就把武器扔了,封住自己的灵脉。”
叶无忧,肖赤等人脸色铁青,然而叶无忧在对方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你休要伤她。”叶无忧到底关心女儿的安慰,抬手就要封住灵脉。
“爹,肖叔叔,你们不必管我。”一直沉默的叶容衣忽然睁开眼,她眼底的脆弱不见了,她抬手拔下头上玉簪不管不顾朝自己颈部扎去。
温灼夺了她的簪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忽地闷哼一声。温灼背后受创,喉头含血,回神时,叶容衣已脱离他的怀抱。
肖靖云将叶容衣交给下属,望着温灼的眼神冰冷似铁,他的眼底带着遮掩不住的滔天杀意:“我一开始就说过,你若负她,我要你的命!”
温灼咽下口中血水,下一刻肖靖云剑气已至,罡风擦过他的脸颊,却未见血,温灼的脸皮翘起了一层。
——他直接扒了玉桥公子的脸皮覆在了自己面上。
温灼摸了下脸颊,眼底涌上一股寒意,他冷笑道:“那你便来取我的命。”
肖靖云与温灼战成一团,那农家小院根本撑不住横扫的剑气,在威亚中摇摇欲坠。
柳萱儿,刘杰一行躲在一旁看热闹。
叶无忧手一挥,门下弟子围上前,看架势今夜温灼休想活着离开。
这处小院本是很大的,但忽然涌入这么多人,也变得逼仄起来。院内刀光剑影,血光泼洒,温灼一对多,且还有那么多高手在,很快就浑身是血。
他为了诱骗叶容衣取药,生受了叶掌门一掌,虽不至于要他性命,可伤势也颇重。
温灼喉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握着剑的手满是鲜血,滑腻不堪。眼前已开始模糊,耳边不知谁在喊:“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温灼无声咬牙,他发狠的想,他不能死,他要离开。
今夜无月,星子也黯淡,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那来历不详的黑雾弥漫开来,包裹住温灼,卷着他离开。
黑雾裹着温灼一路前行,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处深山密林中落地。
温灼靠在石壁上,面色苍白,隐隐透着一股死气,他却在笑:“我收到密令说会有人协助我完成任务,没想到是你。左护法。”
在他身前的空地上,站着一道修长身影。
那人转过脸来,赫然是慕遥棋。
慕遥棋自上而下打量着温灼,将他半死不活的模样尽收眼底,他不带什么感情地说:“为了任务,至于做到这一点?连命都不要了?”
温灼轻咳一声,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却在笑:“我等贱命,哪有尊主的命令重要。他想要什么,我等拼了命也要送到他面前。”
他挣扎起身,伤势太重,摇摇欲坠,慕遥棋却冷眼旁观,没有要搀扶的意思。
温灼好容易站稳身形,将怀中乌金丸小心翼翼地收好,慕遥棋冷眼扫了那乌金丸一眼,又将目光移开了。
温灼走了两步,忽然止步,他回首道:“你不同我一道回去吗?”
“我尚有事。”慕遥棋不欲多说。
“是为了那个叫萱儿的小丫头?”温灼回想了一下,笑说:“提醒你一句,我们这种人活着已是不易,其他皆是妄想,你自珍重。”
慕遥棋没理他,温灼只笑了笑,冲他一拱手:“今日恩情,来日我必还你。”他登上空地上的马车,离开了。
慕遥棋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作。
天际不知何时露出鱼肚白,那天光太亮,隐没了慕遥棋此刻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