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话未说完,便被玄迦生生打断,她看见那位素来波澜不惊的佛门圣僧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神色凛然,追问道:“她人在何处?”
琳琅被他这周身气势镇得心慌,腿下一软,便跪倒在地,颤着声道:“秦女郎在,在西侧厢房中……”
又是如此,琳琅话未说完,那位传闻中身份矜贵的圣僧便挥了衣袍,快步走了,步伐中竟有几许慌乱。
琳琅盯着他的背影,如释重负,突然喃声道:“秦女郎她,正在沐浴呢……”
但她亦不敢追过去,心道他们佛门中人,最守戒律,应当无碍。
玄迦走后,她嗅了嗅空中气息,总觉得那位圣僧身上有一股酒气。
她只以为自己错觉。
——
玄迦匆匆赶去西厢,心中罕见地生了恼怒,她什么破烂身子,也敢下水救人。
恼怒之余又觉得有些心惊,秦缘圆上回落了水,已是只剩下半条性命,她那身子,久经毒素浸染,虽未入五脏六腑,但日子也没几年了,如今是一点小病痛也难熬,如今又是逞强救人,会不会……
如此胡乱地想着,玄迦便已来到厢房门口,他未作他想,径直推门而入:“秦缘圆,你不要……命了。”
前面的话仍是气势磅礴,后面两个字却陡然变小,轻轻地,似一缕烟,消散暖融融的房间。
他盯着房中女郎,双目泛红。
大概是刚从浴池出来,小娘子浑身**的,泛着水泽。
身上衣衫亦是轻薄,不过贴身的抹胸小衣和轻飘飘的纱裤,堪堪蔽体罢了。
玄迦目力极佳,一眼便窥见女子肌肤泛粉,如玉似水,乌浓的发、绮丽的脸,秾纤合度的身姿,笼罩在昏黄的夕照和艳红的薄纱中,十足的艳丽妖异。
玄迦一时怔在原地,心道她虽生得瘦弱,身姿却出落得极好,起伏逶迤,玉山雪酥一般。
情不自禁想起为她针灸时的情形。
房内陡然闯入个人,秦缘圆惊得目瞪口呆:“大师,您怎么在此?”
感受到玄迦眼神在她身上扫视而过,又集中在某一处,秦缘圆觉得自己一身肌肤灼热得厉害,伸手在胸前挡了挡。
又见玄迦白璧似的面皮上染上了红晕,秦缘圆这才意识到,她如今这副模样,在古代是不能被外男所见的,这才着急回过身去,一不留神磕在了熏笼上,手肘上顿时青了一片,疼得直抽气。
玄迦听见女郎娇娇弱弱地一声惊叫,回身一看那苍白瘦弱的手臂上竟有一片骇人的青紫,她扶在熏笼上,单薄脆弱。
玄迦自难袖手旁观,她一把扯过熏笼上的锦袍,松松垮垮地盖在她身上,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地将她抱到贵妃塌上。
夏日衣衫透薄,轻轻的一层,只恰好蔽体罢了,她身上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一下便将那衣袍洇湿,女郎青涩玲珑的曲线就在他手边绽放,玄迦顿了顿,竟没忍住手下力气,将那把纤细的腰肢握得更紧。
秦缘圆觉得腰上被他箍得有些疼,在他肩上推了推,小心翼翼道:“大师,我没事了,您弄得我,有些疼。”
她是个狗鼻子,玄迦一靠近,他便闻到了玄迦身上浓烈的酒气,皱着眉问:“您饮酒了么?”
不止有酒气,还有纷杂的脂粉气。
秦缘圆心头微涩,有些不适。
玄迦手松开了些,大掌顺着滑腻的肌肤逶迤落在方才磕青了的伤处,轻轻地揉了揉,又想起她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哼了一句,口气不好:“你管我饮不饮酒。”
玄迦自然不会喝酒。
他返回清凉镇时,恰碰着了萧铎,萧铎被当朝右相拖着,非要让萧铎去花楼,这位大人年逾五十,不止是萧铎的上峰,从前还教过萧铎念书,算得上是萧铎授业恩师。
萧铎推搪不过,非要扯着玄迦一道去。
说什么他一身正气威仪,右相多少会收敛些,便少些花花绕绕的环节。
谁料他们都小看了右相,酒仍是一碗一碗地喝,花娘也是一手一个,不仅萧铎无法幸免,连玄迦也遭了殃。
那花娘于风月场中乱惯了,哪管客人是和尚还是道士,既来了,便是来找乐子的。
她们只晓得来人位高权重,家财丰厚,便无微不至地伺候着,且玄迦又生得俊逸风流,那花娘也是爱俏的,便没完没了的地往他身上蹭,又是喂点心又是灌酒。
最后玄迦一挥衣袖,那酒便都倾在身上了。
偏他着急回来,不曾更换衣服,谁料秦缘圆竟瞒着他,又将自己作出病来,玄迦窝着一肚子火,见着她妖妖娆娆,衣不蔽体的模样,那怒火便成了邪火,一股脑儿往身下窜。
秦缘圆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方才在热汤中泡过,浑身毛孔都泛着热气,玄迦的手贴在肿胀的淤青处揉,冰冰凉凉的倒很舒适。
但随即玄迦手劲便大了,她疼得浑身一抖,她都疑心玄迦是否故意贴着伤处在揉,否则就那一下,她竟这样疼么?
她心里不舒服,身上又疼,她不适地往后躲,喘息微微地推他:“不妨事的,我……不疼了……你离我远些。”
玄迦声音很沉,缓慢问:“是么?”
竟还将他推开。
玄迦手上力道又重了些。
此刻秦缘圆很确定,玄迦就是故意的,疼得脾气上来,不耐装作伏低做小的模样,在他腿上蹬了几脚:“你干什么故意磋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