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呀~”金承风眉眼讽刺地弯起,口吻分外讥诮道,“看上我的宝贝唢呐还想要从我这儿偷走自己用呢,还在藏经峰威胁我说要告诉南师弟呢。”
从金承风第二句话便可以看出,莫崖“偷走”唢呐不过是为了上交给宗门。
若从宗门规矩来讲,莫崖此举毫无过错。
可万剑宗毕竟特意辟了一座峰,名曰“藏经峰”。
藏经峰上修炼典籍虽多,但为人处世君子一道的典籍也广袤如海。
万剑宗素来崇尚君子与剑道。
君子在前,剑道在后。
若从君子这方面讲,莫崖此举,又有违“君子坦荡荡”这五个字了。
“南师弟。”金承风深潭古井般的瞳孔中倒映出挽心草的模样,陡然讥笑道,“虽说莫崖这小家伙是受了点儿轻伤,但我们谢堂主都说了……”
“无明令禁止。”金承风微微直起身形,高扬起头,眼含戏谑,就这样带着种逼迫性直视着面无表情的南浔。
君子呀……真是崇高呢。
“仅凭你一面之词,难断是非。”熟知金承风对君子二字的轻蔑,南浔慢条斯理道,“待莫师弟醒来,你们再当堂对峙,且看看莫师弟是否为偷。”
说着,南浔对谢燕拱手道:“既然金承风罪过已定,还请师兄立即执罚。”
执行戒鞭之时,必然要有一位“外人”监罚。
南浔非刑事堂弟子,又是掌门亲传弟子,地位尊崇,便充当了这个“监罚者”。
“好。”谢燕站起身来,对着身侧的两行弟子使了个眼色。
立刻便有弟子上前将金承风压住肩膀将其制止,想要压着他走向执法堂。
金承风欲要挣脱,却依旧被死死地压制。他面上划过戾色,最终还是归于讥诮,被身后弟子严密地钳制住前往执法堂。
执法堂说是“堂”,不如说是“狱”。
一跨进执法堂的门槛,便有阴森的冷气扑鼻而来。
满目都是阴沉沉的暗色与鼻腔冷气交叠,衬得墙上挂着的那些器具愈发阴寒瘆骨。
整个万剑宗的和乐平静兄友弟恭,全仰赖这间执法堂内的冰冷。
只要进了执法堂的,出来以后即使不是翩翩君子也称得上儒雅书生。
唯有一个人例外。
南浔不是第一次来,但依旧忍不住皱了眉,强压下冷气中夹杂着的那丝血腥味造成的不适。
他随着谢燕踏进来。
执法堂与简洁明了的审讯堂不一样,这儿有多座不同刑法的屋子,譬如戒鞭,废骨。
其中最热闹的,莫过于戒鞭室了。
将一个戕害同门罪的弟子惩戒过后,执行戒鞭的谢晋走了过来。
他臂上挎着沾满血腥的鞭子,先是对着谢燕以及南浔一礼,越过南浔的肩膀便见到了略显兴奋的金承风。
谢晋鼻翼微耸,鼻腔中哼了一口气显得分外不耐烦:“怎么又是你?”
那个唯一,便是金承风。
对于鞭笞金承风这种事,从这一句话中便可窥见谢晋已经做得不耐烦了。
毕竟,自从二十七年前金承风与一魔族殊死决斗,奄奄一息后修为止步不前。
似是因此受了重大打击,金承风终于从原本的翩翩君子成了一个人厌鬼憎的疯子。
二七十年以来,金承风惹出了不少祸事,便成为执法堂戒鞭室的“常客”了。
每月必到,简直比谢燕巡视执法堂都来得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