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真处于阶梯之上,将余非凡的眼神尽收眼底。
他柔和了语气道：“齐光，并非你不够优秀。这个真传,只是不太适合你做。”
“何解？”余非凡清冽的眸光落在阶梯之上，包裹着桓玄真。
桓玄真此言，让南浔睫羽低垂，剪影覆在了眼下。
南浔不似余非凡那般赤子之心，倒是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余非凡，只适合做仙人。
只听桓玄真平和的声线带着洗涤人心的安宁，他道：“齐光，你乃天生的修仙苗子。”
“掌门真传,只是名头唬人，其实肩上肩负着的,更是整个门派的生死荣辱。”
“于你而言。”桓玄真白须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而耸动,慈祥又掷地有声的话语砸在空气中,“实乃累赘。”
南浔目光垂下,做恭谨状。
万剑宗上，最了解自己的，除了师父，还有谁呢？
原书中,之所以挑选余非凡做真传。
是因为“南浔”不堪重用，别无他选。
只听桓玄真徐徐道：“真传亲传,于我而言，只是一字之差。对你二人的教诲，我绝不会因为这一字之差，而有所偏差。”
似是怕余非凡因为此事心生嫌隙，亦或者是为了给余非凡一个公正又明确的理由，免得他修行有阻,桓玄真又是一番谆谆教诲。
待桓玄真停了话头，斜阳已经射入了白玉宫。
暖色的斜阳在白玉宫宫墙上，逐渐融入白玉宫宫墙。
“原来已经未时了。”桓玄真眯着眼，笑呵呵着话势陡然一转，气氛变得肃穆起来，“此次魔族混入大比中，兰佩道是监视一个人？”
“是。”南浔应道。
桓玄真目光在落入殿内的余晖上逡巡。
未几，他将目光停留在余非凡洁如凝脂的肌肤上，又和蔼弯着眸道：“齐光，你去接一个扬州烂柯城的委托。”
烂柯城三个字，霎时浮现在南浔的脑海中。
不名山，烂柯城。
这正是原先封家居住的地方。
桓玄真知道这件事，南浔垂下了睫羽，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
原书中，余非凡确实会在桓玄真的提议下前往烂柯城。
在烂柯城得知母亲身世，又从余长舟那儿得到封青黛手书。
每个主角，身世或者血脉，都会带着点儿离奇。
余非凡这个主角的离奇之处，便在于他的血脉。
青龙血脉。
青龙血脉，属于雷系。
正是这一血脉，成了余非凡在修行雷系灵力时的翅膀，使之修习速度突飞猛进。
而主角这一血脉，遗传自母系。
封青黛。
万剑宗，天下第一大宗。
青龙血脉，再过珍贵，又怎能瞒过万剑宗掌门的法眼？
余非凡罕见地询问道：“为何？”
此刻南浔诡异地理解了余非凡未尽之言。
为何是在扬州，烂柯城。
若说最了解余非凡对于修仙之事的执着的，南浔当称第一。
毕竟南浔曾经以局外人的身份，亲眼目睹了余非凡修仙途上的坚守。
对于这个向来寡言少语徒儿的询问，桓玄真手指穿过白须，模棱两可道：“一切，就看你的命了。”
余非凡顷刻间便明白了师父不欲多言。
在听到桓玄真“你先回去”的话语后，余非凡拱手离去。
偌大的白玉宫殿，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一位掌门，两位长老，一个南浔。
魂灯在偶尔吹进的风中摇曳，坚强地燃烧着。
“阿浔。”桓玄真的声音仿佛历尽千帆后的叹息，“你说说，你走这条道，到底为了什么？”
果真，南浔先前一番说辞，桓玄真并不相信。
南浔沉默，终是没有如同先前一般敷衍。
“道心！道心!”观他如此，谢长老猝然喝道，“修道重在心！南怀瑾，你修道到底为了什么!”
“别吓着孩子。”楚长老劝道。
谢长老显然气着了，拂开楚长老横在身前的臂膀。
他颤抖着手指第一次朝着南浔劈头骂道：“修行者，首先要明确自己走这条道，是干什么!你别以为你是师妹的孩子，我们就能够让你这个没有道心的人停在这儿!”
“说——”想来没有预料到自己最看重的后生竟是这般模样，谢长老慌不择言道，“你要是没有道心就给我离开这个地方!”
似是明白此番言论实乃无用，口舌之快，毫无益处。
谢长老在骂完之后忿忿甩袖，冷哼一声御剑离开白玉宫。
似乎在门口遇到了孟祁，谢长老顿时高声问道：“孟兰佩，你修这条道为了什么？”
孟祁那向来漫不经心的话语顺着风，响起在南浔耳畔：“还能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将侵扰人族的魔族赶尽杀绝吗？”
南浔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淡漠，这时候的他变得犹如前世，万般皆不在意。
不是余非凡那种出尘的不在意，而是一种蚍蜉欲要撼树的无力。
望着底下南浔的模样，身姿清瞿，白衣翻飞实乃君子之姿。
桓玄真叹声气，无奈道：“阿浔，你谢师叔向来苛刻，你别往心里去。”
“自然。”南浔的声音波澜不惊。
“说来也是我们在你小时候，也没问过你喜欢什么。”桓玄真耐心道，“那个时候我们让你走了修仙这条道，你就走了。”
桓玄真言语循循引导着南浔道：“现在你已元婴，现在做些自己喜欢的也不迟。你说说，你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