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非凡自然不知道南浔内心的焦躁以及懊恼。
毕竟谁会怀疑,素来为人表率的师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感到烦躁?
更何况是在这般紧急的时刻。
余非凡深邃的眉眼下,那双琉璃色的瞳仁细细打量着南浔的眉眼,清澄的目光扫视过南浔空洞无物又灰色的瞳仁,骤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瞳孔骤缩,压在剑鞘上骨节分明的食指陡然一颤。
蓦然深呼吸几许,余非凡深邃的面容将瞳眸内流泻出来的那一丝担忧隐藏,尽管南浔并不能看到。
清冷谪仙模样的男子抬了抬手上指,深邃的面容上没有分毫表情,轻轻触碰了南浔已然被擦干净的食指,食指的触感还带着几分暖意。
余非凡自知南浔恐不能听到,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块薄荷糕,递到了南浔的手边。
谁知薄荷糕还没有被接过,南浔不疾不徐又沙哑的声音猝然继续道:“好。”
似是觉得言语太过于贫乏,亦或者觉得师兄不应该让师弟担心,也有可能是为了安慰余非凡。
下一刻南浔柔和的弯了弯唇角,继续道:“必然能够成功,拿到了寄魂花,也可解了乌衣城此次危机。”
穆柏郁声音沙哑,急切道:“南公子有什么法子?”
南浔眸光空洞,没有丝毫反应。
他根本听不到。
余非凡深邃的侧脸精致,紫色的电光勾勒出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他蓦然低下了头,琉璃色瞳仁中折射出了穆柏郁俊朗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
看着穆柏郁少年的面庞上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担忧,目光频频望向城楼处的方向。
白色的衣衫束着余非凡颀长的身体,衬得余非凡本人更如芝兰玉树。
余非凡凝视着穆柏郁的表情,清淡的眸光再次扫视过脸色苍白的南浔,倏然道:“可以的。”
话音刚落,只听南浔声调平缓道:“《九州录》有载,涅槃法,断经脉,寻渡劫天雷,再……”
似是觉得太过惊世骇俗,南浔低声,面颊循着余非凡的声源处贴近,温热的呼吸蓦地喷洒在余非凡耳廓处,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缩短,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那动作,几乎称得上是附在余非凡耳边,红晕骤然从余非凡耳垂流到了整个耳廓,便听南浔道:“抢雷。”
似是觉得余非凡必然能够听懂,南浔蓦然失了言语,垂手站在一旁,费力调动经脉中的灵力,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
此言一出,穆柏郁猝然睁大了眸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讶然道:“抢雷?!”
无怪乎穆柏郁反应过激,抢雷,是一种逆境求生之法。
人们素来只知其名,从未得其法。
可以想象,南浔知道“抢雷”的法子,那是多么令人惊骇的一件事。
抢雷,顾名思义,争夺别人的渡劫雷。
虽说为“抢”,实则为“助”。
因为“抢雷者”,会帮助渡劫者承担一小部分天雷,渡劫者成功的几率也大大增多。
“嗯。”南浔应道。
蓦然见到南浔的唇色以及脸色越来越铁青,余非凡鸦羽般的睫羽蓦然眨了眨。
他的眉头微蹙,陡然抬步上前,白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翻动,白色的衣衫在紫色的电网中翩跹。
犹如凌波的仙人快速来到了南浔的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碰南浔。
蓦然仿佛被火烫了,陡然颤动欲要离开,却在余光中瞥到南浔露在空气中,脖颈上的伤痕后,陡然停住。
南浔的手指很热,虚虚拢着,余非凡便将手中的薄荷糕塞到了南浔的手中。
南浔并没有拢手拿住。
然而南浔却感觉到了手中有着一些气流涌动,很显然,余非凡要递东西。
南浔轻声疑惑:“嗯?”
听觉视觉的消失,似乎增长了嗅觉。
下一刻,熟悉的甜味窜进了鼻腔。
南浔倏然讶异又带着几分莫名惊喜,眉角扬起,将薄荷糕拿住。
“薄荷糕。”余非凡道。
收回手,余非凡轻微抬首的同时,便看到南浔唇畔浮现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多谢。”明明疼痛侵袭了每一寸经脉,南浔依旧和煦的弯着眼道,“是薄荷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