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南浔与余非凡倏然一同飞身,沧海剑太一剑猛然出现在脚下,恍若被***的箭镞,俯冲下去!
黑气无声笼罩了四周,灵树遽然成了天地间最为明亮的地方。
然而灵树,拒绝南浔与余非凡的靠近。
尽管两人正在御剑俯冲,南浔经脉内的灵力依旧浩渺着源源不断流进来,仿佛潮汐时高时低,时涨时落。
并且呈现递进状,缓慢灌满了南浔的经脉。
一滴极小的水滴猛然凝在了南浔指尖,那是水灵力凝成的水滴。
修复好的经脉倏然间又胀又痛,仿佛被人用无形的大手拉扯着、揉捏着。
元婴即将突破……
骤然间南浔犹如绷紧弓弦拉起的心弦因为这股疼痛感,倏然放松,却在顷刻间,被可怖的暗色占据。
只因一道势如劲风的魔气轰然从身后砸了过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时快时慢。却在转瞬,已然来到了身后!
澎湃若浪潮的魔气,让南浔与余非凡顷刻间绷紧了心弦。
那魔气波涛汹涌,滚着浪潮裹挟劲风,分明是朝着南余二人的中间冲来!
若离弦之箭,即将触碰到南浔捉着余非凡衣袖的手指。
南浔顿时抽回了手,那魔气霎时充盈了鼻腔、压抑着肺腑带来不适的窒息感,强行忍下经脉扩张带来的刺痛,南浔猛然张口喝道:“左边!”
话音尚在,南浔已然倾斜过身体,脚下踩着灵力凝成的波纹,手持利剑竖着陈放于胸前。
眼睫合上,两指并拢贴在剑刃中央那条线,水色灵芒倏然运转于指尖,指尖的灵力源源不断传进了剑刃之中。
蓝色又被雷电勾破的衣衫在空气中翾飞,仿若绽开的残败的花朵,倏然水蓝色大盛,南浔整个身体完全被吞没!
灵芒盛开之余,余非凡飞在南浔身侧,顿时微闭眼睑,灵诀轻声从那翕动的淡薄的唇齿间流露。
太一剑仿佛受到了感召,顷刻间剑身嗡鸣,仿佛古朴从远方传来的悠久声响。
声波以太一剑为中心,缓慢荡开。
紫色灵芒与水色灵芒相互应和,在这乌黑的天气中,撑开了圆球状的灵光。
灵球越来越大,上升,在堪堪离开南余二人的剑尖同时,猛然翻滚着冲向了那道魔气!
灵球击打擦过了空气,南浔快速道:“走!”
心照不宣的,在灵球与魔气相互碰撞之时,沧海剑与太一剑倏然停在了南余二人的长靴之下。
磅礴的灵力涌了进去,南浔与余非凡二人身形倏然犹如雄鹰展开了双翅冲破云层,俯冲下去!
云层被两人冲散,熟悉的雷声轰隆隆响在耳畔,热冷交替着浮现在肌肤之上。
经脉的刺痛膨胀犹存,突破还在进行。
然而南浔的听觉,在这一刻完全恢复。
突破云层不过片刻,听觉的恢复还未感到欣喜,南浔只感觉咽喉在一刹那仿佛被掐住,呼吸完全不能。
比适才更加令人窒息的魔气迎面冲了过来!
南浔心田在一刹那笼罩了厚重的阴霾,阴霾让南浔唇角的弧度变得紧致。
云层之下,飘忽着让人震撼的魔气。
轰隆隆的雷电霎时间消匿,温和的阳光、清朗的风在一刹那打在了南浔的肌肤之上。
一股幽幽的香味钻进了南浔的鼻尖。
鸟儿从身侧飞过,似乎喜爱南浔二人,一直围绕着南浔二人打着转。
乌鸦的声音震在耳畔。
一丝一绺的魔气伴随着幽香,从鸦羽中散出来。
经脉陡然迅速扩大,扩大之后又迅速收紧。
如此循环往复,刺激得南浔蓦然眼角紧绷,牙齿摩擦着,青筋暴突拳头紧攥,骨骼咯吱作响。
骨骼阵痛,却掩盖不了经脉的刺痛。
经脉肿大又收缩,反反复复越来越快。
一滴汗珠滑过了南浔苍白如纸的面颊,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南浔抬头,幽香夹杂着魔气不可避免钻进了鼻腔之中。
那乌鸦扯着嗓子嘶鸣着,声音尖利几乎如针,即将刺破人的耳膜。
霎时间灵气散溢在南浔与余非凡身侧,灵力呈滴状伸长,蓦然成针,遽然射向了那些围绕两人打转的乌鸦。
南浔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经脉中的疼痛感让南浔在此刻愈发清晰。
水色灵针环环相扣,相连刺向了打转的乌鸦。
乌鸦扑棱着翅膀,登时乱作一团。
似乎被灵针刺入,数百只乌鸦顿时惨叫出声。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
尖利又绝望,似是被人拔光了毛,又被利刃抵着脖颈一般无助!
然而南浔依旧感觉到,那些乌鸦疯狂的冲向了自己,并且用尖利的鸟喙朝着自己的身上啄!
乌鸦成群,鸟喙尖利,每啄一次,便散发出了丝缕魔气。
魔气被聚集起来,几乎占据了每一次呼吸。
南浔与余非凡霎时间屏住了呼吸。
乌鸦数量的庞大,以及魔气的浓郁,让南浔与余非凡转瞬就将灵力罩撑在周身。
灵力的波纹阻挡了乌鸦的袭击,稍稍抵挡了来者强悍的威压,以及魔气的渗透。
刚刚抵挡住魔气与乌鸦。
南浔耳蜗内猝然响起一道肆意的狂笑声,那笑声酣畅后透着让人骨骼发颤的寒意。
经脉流转着刺痛,陡然消减。
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手指紧贴着剑柄,南浔心脏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处。
然而笑声刚止,南浔耳边猝然有隐含着威胁的嗓音:“本宫手下这些小可爱,看起来十分喜欢你。所以,你不如随本宫去合欢宫里坐坐?”
似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那自称“本宫”的人又道:“我合欢宫,有最漂亮的美人儿,最醇香的美酒,保管让你乐不思蜀。若到了我合欢宫,这些个,都是你的。”
最终,对面那人才道出自己的要求:“但是两位做客,总不能空手来吧。我魔族可不讲什么情面。”
“本宫”蓦然压低了嗓音,声音阴恻恻道:“两位可以试着谈一谈,这个雷,怎么抢,还有那个《归一剑法》,本宫什么时候能够得到。”
“本宫”两个字一出,南浔与余非凡二人转瞬就相互靠近,南浔空洞的眸子看不见来者。
但根据这势在必得的口吻几乎可以想象出,对面那人的傲慢,潜在的威胁,以及居高临下的赏赐。
手掌中被剑柄花纹摩擦着,出现了与剑柄纹样完全相同的红印。
指腹间灵力运转,经过方才的修复,灵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南浔微微抬起了下颌,肌肤之上温热的阳关已然隐去,渗骨的寒意爬上了南浔的下颚。
唇角牵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意,想来阳光是被乌鸦遮挡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蓦然想起了什么,南浔微微侧脸,低下下颌语焉不详道:“还在吗?”
明明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余非凡眼睫微眨,瞳仁迷茫一刹那,却在顷刻间明白了南浔的言外之意。
穆柏郁还在吗?
思及此处,余非凡清淡的眸光随意扫视周围,除了灌进眼睑的黑色,云层之下,只剩下慢悠悠飘荡着的云彩,以及湛蓝的天空。
然而穆柏郁的身影,早已消失。
余非凡微抬下颌,眼睫下瞳仁中倒映出南浔空茫的眸子,以及柔和的轮廓。
未几,余非凡道:“不在。”
许是因为心有灵犀,再加上南浔内心早已察觉出来某些隐晦又禁忌荒唐的想法。
在这一刻,暖意的涓流从余非凡的话语中涌了进来。
轻微勾唇,笑意出现在南浔唇畔,又因为余非凡的话语,一丝细微的希冀浮现在了南浔的心脏处。
恰在此刻,经脉中的刺痛再一次猛烈袭来,南浔蓦然面色青白交加,唇瓣哆嗦着,疼痛感让南浔内心升腾起来的那一丝旖旎顿时消散。
他的思绪在一刹那回归,猛然扬起眼睑,灵识探出,将这一片的大致方位尽收脑中。
灵识在触碰到一股浩荡的魔气时,仿佛触到火焰,猛然收缩回来。
此种情况,让南浔的下颌倏然抬起,眼角眉间都透出一种严谨以及慎重,倏然将抿了唇瓣。
心脏刹那对莫约的实力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南浔倏忽化解了眉眼间的冷淡,春风般的笑意浮现在南浔面容之上。
很显然,因为南余二人的实力太过于弱小,莫约现今并不太想出手。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恐怕,莫约并不觉得南余二人有让他出手的必要。
心内蓦然爆发出了对力量的渴望。
南浔猛然将握拳,血管内的血液在一刹那沸腾起来。
经脉似乎与南浔的想法相互应和,犹如烧开了的沸水沸腾。
压制着心内的情绪,未几,南浔唇角含着笑,心内警惕。
将指腹放在剑柄上,声调平和,隐晦拒绝道:“修行者,不可沉迷酒色。”
“哈哈哈~”那莫约登时仰天大笑,嚣张又狂傲的笑声笑得南浔身后渗出了森森寒意,他高扬声音嘲讽道,“你这群伪君子!不碰美酒,那凌烟阁怎么来的?不碰美人,那你那些个嚣张跋扈的仙二代怎么来的?”
任凭着莫约嘲讽,南浔更加紧握住剑柄,掌心积蓄着灵力,微微转动剑柄,南浔微抿下唇,空茫的瞳孔霎时被眯起来的眼眶遮挡,唇畔隐约的笑意倏然隐去。
穆柏郁既然不在。
那……还有一线生机。
稳住。
南浔唇角紧绷,斟酌话语,虚与委蛇道:“人魔不两立。而今去,恐怕不太妥,不如换个时候去?”
凭借方才那几句话,以及莫约迟迟不攻。
这莫约,恐怕是个极其傲慢的男人。
很显然,南浔猜的八/九不离十,莫约开口,傲慢下藏着几分势在必得道:“也可以,你想换就换。”
然而,莫约话势猝然一转,讥诮道:“那你定个时候,你定一年后,我就让你困在这儿,一年后,我来请你。你定明天,我就让你困在这儿到明天,再来请你。你说吧,想要什么时候去合欢宫做客?”
南浔猛然狠狠按压下剑柄,经脉骤然间刺痛,经脉中的那股沸水即将溢出来。
灵力从经脉中漏了出来,南浔的眼睛骤然紧缩,在身体内盘旋着的经脉骤然喷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