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楚长老的身姿消失在幽篁内。
桓玄真谢长老以及孟祁、荀罗衣等人接连来到这清幽的竹林间,看过浑身上下满是伤痕的余非凡后,三人皆是慨叹。
桓玄真痛心疾首:“南浔,你太令我失望了。”
谢长老眉毛因为愤怒蓦地竖起:“南浔,我们有教你见死不救吗?嗯?!”
孟祁失望:“师兄,你又不是没有能力,干什么任由陈扬风那厮耀武扬威?”
荀罗衣轻蔑的哼了一声,微抬起下颌杏眼半眯着,对南浔露出讥诮的神色:“你们别说了,师兄肯定是有什么难处的。”
旋即她明朗笑:“是吧师兄。”
此言明里暗里,含着莫大的嘲讽。
南浔蓦地无言,胸腔处的巨石一点点沉下,几乎要压得南浔呼吸不能。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人物全都消散。
偌大的竹楼内,只剩下了微风吹拂的纱帐,以及南浔与余非凡二人。
南浔坐在自己的床边,端详着沉睡中余非凡的模样。
眉眼尚未舒展开来,已经可以大约窥探出日后的风采。
目光向下一移,余非凡脖颈处几乎只剩下了皮肉,筋骨突出。
南浔的手掌转瞬痉挛起来,那痉挛仿佛感染,顷刻间蔓延到了臂膊。
臂膊之后再过肩膀,浑身细碎的抖了起来。
呼吸因为那股难言的愧疚而堵塞,牙关都在打颤。
南浔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熟知剧情的男人,冷血得令人可怕。
“师兄。”余非凡的声音蓦然打断了南浔的思绪。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南浔猝然眼睛里露出嚣张的希冀:“怎么了?可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那模样,仿佛只要余非凡提出什么要求,南浔亦会如实照办。
在看到余非凡冰冷又苍白的神态那一刹那,满腔的愧疚在这一刻决堤,南浔感觉到了两腮发麻,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滋生出来。
只见余非凡琉璃色的瞳孔澄澈的宛若一汪清泉,里头没有分毫杂质。
他的唇畔陡然扬起一丝笑意,宛若春风拂过积雪,雪花簌簌落下轻柔的扫过人的心尖。
“多谢师兄。”
宛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南浔顷刻间被绝望以及愧疚淹没。
“我很好。”余非凡在南浔已经决堤的愧疚之上,再添了一刀。
只听他继续:“师兄很好。”
前今生,哪怕再艰难,南浔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此刻,被歉疚掩埋的心脏骤然间让南浔呼吸急促起来,眼眶发热让南浔顿时一滴泪水划过了眼角,又顺着面颊蜿蜒下来,最终没入了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