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圣暗下决心将筹码上升到一百二十坛桃花酿的时候,刺眼的阳光溜进了南浔的屋子中。
床帐半敛,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半掩的床帐下露了出来。
五指微拢,蓦地收缩揪住了床帐,猛地掀开。
一个人影蓦地坐起,抬首,看向了正坐在屋子中品茶,并且衣冠楚楚的南浔。
余非凡衣襟有些凌乱,昨夜的雪绡衣依旧穿在身上,薄唇略肿,如墨的乌发看上去乱糟糟的。
恰好对上南浔望过来温和的眉眼,视线下移。
额……
红肿,还有几分破皮。
不知想到什么,余非凡深邃的面颊腾地红起来。
揪着床幔的手指蓦地放下,床帐垂下,遮挡住了余非凡的身躯。
见此,南浔的眉眼弯得恍若月牙,即使是唇角破皮都挡不住南浔心脏中溢出来的甜蜜。
不知想到什么,南浔将茶盏放下,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先去找医圣前辈。”
说着,南浔意味不明道:“你再休息会儿。”
只听余非凡闷声道:“嗯。”
……
等答应过后,余非凡心头略感不对。
昨晚就亲了一下……
瞳孔蓦地瞪大,晚霞般的色泽转瞬爬上了余非凡的面孔!
猛地一掀床幔,方才还在屋子内的南浔,早已离去!
余非凡:!
午时初的时候,南浔终于在鹦鹉的“忘恩负义”中,帮助医圣打理好了药田。
迎着清风,今日的阳光似乎分外明朗。
南浔与医圣坐在一座矮亭下,香茗清香冉冉。
医圣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过南浔唇角的破皮,仿佛在打量着什么未解之谜。
南浔坦坦荡荡,询问道:“前辈,非凡这几日如何?”
医圣这才收了目光,忍住老脸不红,清咳几声证明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到,将最近几日余非凡的痊愈情况粗略一说。
“经脉已经修复,丹府也已经修复,那脖颈后的伤口已经结痂,痊愈指日可待……”
南浔低了头,恭谨道:“多谢前辈。”
鹦鹉在一旁自顾自梳理着羽毛,叫嚣道:“以其余鲜灵公。”
南浔转瞬温柔了眉眼,微抬下颌只见那鹦鹉立在一根竹竿上。
随手一招呼,谁知那绿豆般的眼珠子凝视自己半晌,蓦地尖利道:“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
南浔淡定的收回了手,也将袖子中可以助灵兽修行的灵丹塞进了乾坤袖中。
“哈哈哈~”医圣瞧着分外开心,心内猜测抛到九霄云外,矮小的身躯抖动着连同耷拉在肩上的头发都窸窸窣窣动了起来。
从矮亭处回来,南浔信手掐了个诀,将自己满身苦涩的药味清除,这才踏进了屋中。
逡巡一遍屋中,转瞬南浔眉心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此屋空无一人。
十巫谷的日子过得分外快活,除了南浔偶尔看到医圣用他那鹦鹉给某处送了一封信。
医圣修为高深,在察觉到南浔的出现后,分外淡定的掩唇轻咳一声道:“友人生辰,送一封信又如何?”
解释,大可不必。
南浔拱了拱手,恭敬道:“自然可以。”
然而,一粒怀疑的种子,以及那封信的去处,却在南浔的心底生根发芽。
转眼三日时间已过,万剑宗的来信一封又一封,南浔观余非凡的伤势已经痊愈,以防万一,南浔去找了妙手回春的医圣。
彼时医圣正研究着银针与人体经脉,闻言抬头,断言道:“若是以你师弟现在的情况,勉强能够在合欢宫宫主祸根苗手下捡回一条命。”
是的,出窍期,仅能在祸根苗手下捡回一条命。
南浔垂了眼睑,自知医圣所说乃是事实,也听懂了医圣的言下之意——
余非凡已经痊愈了。
翌日,南浔与余非凡拜别医圣,又被医圣嘱咐一句:“桃花酿,务必送来”,这才匆匆返程。
十巫谷毗邻扬州,因曾经收过一封荀罗衣的信封,又要履行一百二十坛桃花酿的约定,南浔便率先来到了扬州。
医圣的一百二十坛桃花酿,南浔又用其他宝物换得。
临行之际,荀罗衣眯着眼,打量着明明站在一起,可衣袖却不断摩挲着的南余。
半晌,荀罗衣又扭过头,轻飘飘道:“回去吧。”
万剑宗亭台楼阁,与世隔绝。
南浔与余非凡立在山脚,从低处仰视,云撩雾绕。
蓦地攥紧了与余非凡相握的手掌,曾经在十巫谷的时候,南浔若是这么握,肯定会被余非凡拒绝。
可不知是不是到了万剑宗,余非凡心有不舍,这才没有躲避。
时至今日,南浔才明白荀罗衣说得是什么。
当初在凌烟阁信誓旦旦,可当真到了万剑宗,南浔才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罩了下来。
师父他们,是一定要告诉的。
但是告诉的时机,以及怎么告诉……
猛地深吸一口气,南浔低了低头,在余非凡的眉心印下浅浅的一吻。
就在起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刹那,陡然感觉到脖颈被人搂住。
南浔瑞凤眸转瞬瞪大,下一刻脑袋被脖颈上的双臂压下,一个吻轻如羽毛,停留在了眉心。
很轻,也很凉。
可却让南浔的心脏霎时滚烫。
“非凡。”南浔摩挲着指端余非凡冰滑的肌肤,微微一笑仿佛能够望进余非凡的眼底,他道,“等时机成熟了。”
附耳于余非凡的耳边,温热气息喷洒,南浔道:“我就告诉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