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上了二楼,球儿指着最靠里的一扇门道:“就是这儿了。”
推门而入,脂粉花香扑鼻而来,精致绮艳的陈设映入眼帘。
鸨母见此上前殷勤道:“公子,这间房怎么了?这间房呀,住得是我们这儿的头牌碧柳呢,您有需要吗?”
忽略掉鸨母最后一句话,南浔温文问道:“碧柳在此地住了多久?”
鸨母脸上殷切的笑意登时收敛了不少,但依然笑容可掬道:“大约三年吧,上一个住在这儿的是碧云,不过三年前她就失踪了,所以我们才让新来的碧柳住在这儿。”
这时球儿对南浔道:“这儿的魔气应该就是两三年前遗留下来的。”
不知所踪的碧云,两三年前的魔气,疑似女子的摘心鬼。如果只是这些,几乎会让南浔立刻将摘心鬼与碧云联系在一起。
碧云就算不是摘心鬼,也必然与摘心鬼有关。
可是……为什么是三年?
南浔道:“关于碧云行踪,你有何看法?”
鸨母掩唇笑道:“我们这地儿的姑娘呀,称得上是活见人死见尸,可这碧云呢……我也是见您出手够大方……”
鸨母自顾自微抬起头,凑近南浔低声道:“听说是抱朴镇大户人家的庶出女儿,被嫡母发卖到别家青楼。那姑娘厉害,从暴虐的公子哥儿手里逃出了命儿。妈妈我呀,也是见她容姿不错,这才收留了她。没准呀,三年前,我的头牌啊早就被她那嫡母坑害喽!”
抱朴镇、大户人家、姑娘、从暴虐的公子哥儿手里逃出命来、一年多前面世的《痴魔》、与江羲荣在密室的打斗、纸鹤……
所有的线索蓦然在南浔脑中串成一条线,模糊的线索在这条线的牵引下逐渐变得清晰,清晰中又仿佛笼着层薄雾。
南浔后脊陡然发凉,倏然抬了头看向球儿问道:“在江府,你可有察觉到浓郁的魔气?”
球儿迷茫的眨了眨眼,指着余非凡道:“我自从进了这位仙人的袖子里就无知无觉,失去了与外界的感应,再一次出来就遇到您了。”
鸨母咯咯笑道:“几位似乎对碧云很感兴趣?碧云还在的时候呀,有个妙笔丹青的给她画了幅画,还在床底下搁着呢,妈妈我这就去给贵客们取出来。”
画轴徐徐展开,露出一幅仕女图。
一笔一墨勾勒细致,一颜一色涂抹均匀。
画卷中,女子一颦一笑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让人刹那恍然。仿佛画中人凝成了实质,正在面前生动的展颜一笑。
然而南浔却目露震惊,惊悚与恍然交错在心间,根本无暇欣赏这般高超卓绝的画技。
只因这画中含笑的女子,分明是抱朴镇江府的大小姐——江婉荣!
再次回到江府,门庭冷落,一派萧瑟之象。
球儿道:“这座宅邸的魔气虽然稀疏,但应该是一年多前才消失的。”
在空寂的江府中探出灵识查找人的气息。在察觉到某处有异动,两人朝着有该方向急步走去,越向前走,越是满目缟素。
空气中隐隐泛着纸片被烧掉的气息,隐隐还能听出有人哀戚的哽咽声以及哭泣声。
最终,两人停在了江府的后院。
明明三月是草长莺飞时,晨曦正洒满了这片土地。然而江府的后院却染上了灰蒙蒙的色彩,仿佛阴雨即将连绵在此地。
江不易跪在后院,面前放着一燃烧着冥币的火盆。身披缟素正对着后院的某一处抹泪哭泣。
几乎不用想,便能知道江不易正对着江羲荣仅剩的皮囊哭泣。
南浔与余非凡二人的脚步声虽轻盈,但在寂静的后院衬托下却发出了声响。
江不易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在沉寂的气氛中:“把骨灰匣子给我。”
“员外,请问令爱现如今在何处?”
南浔一开口,就如同一盆冰水兜头罩下,亦或者是一个烧得通红的火钳烙在江不易身上。
江不易登时跳起来,向南浔扑过来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来?你还有脸来!”
南浔修长的指尖萦绕着淡蓝色的荧光,轻轻一动手指淡蓝色的荧光散到了江不易头顶。
定身诀一施,江不易顷刻间停住了所有动作,扑上来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
尽管被施了定身诀,江不易的嘴巴上下嚅动着不断吐出恶毒的言论:“你干了什么!”
“好啊!好一个仙君,凭着自己有点儿手段就高高在上的!啊呸!除暴安良?你们也配!”
“员外口下留德。”南浔唇边的笑意略显凉然,声线平和听不出情绪道,“请问令爱何在?”
虽说南浔的声线在他人眼中还算平静,但稍微熟悉南浔的人便知道,南浔这是心中都滋生出不满情绪,也不愿意再维持温和的表情了。
但显然,江不易不知道这一点儿。
恐怕就算江不易知道这一点,也依旧会横眉冷对。
余非凡淡淡的注视着出言不逊的江不易,又侧目望了一眼不再温和的南浔,修长的手指掐了诀用密麻的灵丝在府中仔细搜索着人或魔的存在。
江不易破口大骂:“仙君,果真是男女有别啊!你是不是对我的女儿有什么企图?什么不染世俗的仙君?我看就是个色、欲熏心的色中饿鬼!”
南浔目色淡然,毫不犹豫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怀疑令爱正是作乱的摘心鬼。”
“笑话!”江不易冷笑一声道,“大名鼎鼎的万剑宗仙君是想要告诉我,我儿子是被我女儿杀死的?贻笑大方!”
“我叫你是来救我儿子的!不是让你来先杀了我儿子又污蔑我女儿的!滚出去!”
眼看江不易口出不逊,从人身攻击上升到宗门污蔑,南浔蓦然转身手中灵力掐诀禁了江不易的言。
南浔侧眸问道:“可在府中?”
余非凡道:“不在。”
南浔拧眉。
《痴魔》这本书中,那个魔只杀了十四次人。
虽说严格按照书中故事来衡量这事略显荒诞,但南浔难免先入为主。
若江婉荣掩盖气息混在人族中离开此地,便犹如泥牛入海,难以寻到。
紧随身后,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球儿乍然说道:“刚刚我们出来的地方,又有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