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余非凡指尖猝然凝出了数十道电光,在击向灯芯的同时也狠绝攻向了每瓣莲花。
一片阒然中,莲花遽然合上,以防护的姿态将灯芯牢牢护在其中。
电光兹啦击打在莲瓣上,亦如南浔的灵力化成细丝涓涓流入闭合的莲花上。
来不及苦恼,在空寂的空间内,猝然响起了苍老又沙哑的声音:“这莲花灯,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点亮的。”
猝然出现的声响让南浔二人望向声源处。
只见是一位老者。
老者白须飘飘白发苍苍,拄着拐杖颧骨突出,身上的道袍已经破破烂烂,也不知被这九莲笼困了多久。
南浔率先拱手道:“前辈,晚辈南浔。不知前辈可有方法点燃此灯?”
余非凡亦是默然一礼。
老者对于南浔的话语充耳不闻,反而眯着眼打量起南浔,又将目光转到余非凡身上。
在目光触及到余非凡的容貌时,老者似乎略感疑惑,将眼睛眯成一条更细的缝,仔细的将余非凡容貌打量。
骤然,老者蔑笑,随后他愤然抬起了手中的拐杖指着余非凡道:“好啊,封青冥你这条狗也被你魔族主子扔进来了?”
声音讥讽中亦不乏愤怒。
余非凡目光坦然直视着老者,声音泠然道:“我乃余非凡。”
“余非凡?”老者目光迷离,眯着混浊的双眼仔细瞅着余非凡。
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老者喃喃疑惑道:“是封青黛的儿子?”
老者此言,让余非凡心头一紧。
他蓦然抬头,清冷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老者道:“您认识家母?”
“家母?”老者随意伸出手挠了挠脖子,目光游离避开了余非凡的视线,道,“看来这就是封青黛的孩子了。”
余非凡的声音依旧清冷,此刻听在耳边却莫名多出了几分渴切:“家母何人?”
南浔不禁偏头去注视着依旧纤尘不染的余非凡,依旧是高不可攀的仙人模样,可那双漂亮的眼珠子却注视着衣衫褴褛的老者。
沉寂到莫名压抑的气氛逐渐形成。
许是余非凡的目光太过直白,半晌,老者突然跪倒在余非凡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封青黛……我对不起你啊……我只是想要你父亲离开人境啊!谁知道你们……”
见到老者莫名的举动,南浔陡然猜出了这老者的身份。
不名山上的修仙隐士,高阳子。
小说中讲,封青黛的父亲封锦铭,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封家是扬州不名山附近的世族。
凭借着祖上的威望以及权势,封锦铭鱼肉百姓,惹得路有饿死骨。
不名山上的高阳子,慈悲为怀、一心为民。
对此种恶霸行径恨之入骨,是以入世。
凭借着高超的修为抓住了封锦铭及助纣为虐的几位长老,将他们逐出人境。
谁知封家夫人以夫为天,虽不满于封锦铭无耻行径,却依旧毅然决然携着对封氏家族忠心耿耿的仆人们,踏上了前往魔域寻找封锦铭的道路。
在路上,不幸封氏全族被魔族抓住,这才有了封青冥口中的“家族便是被人类推出去”。
许是封青冥怨憎难消,心怀愤恨这才将高阳子困于此间。
面对耄耋老人的痛哭,余非凡垂下了蝶羽般的眼睑,清俊的面容如覆霜雪。
书中交代了这一切,不过是从其他渠道得知的。
南浔将睫羽垂下,终究没有说出一切。
要如何解释,一个长于万剑宗的“仙二代”,这般了解封青黛的家事?
最终还是南浔上前扶起高阳子,半躬着身体,对着痛哭流涕的高阳子温声道:“前辈切莫悲伤过度。”
高阳子用脏污的手擦拭过眼角的泪水,直起身子拒绝了南浔的搀扶,然而眯着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将余光分给余非凡。
南浔一指莲花灯,和悦道:“敢问前辈,如何点燃这盏莲花灯?”
刚刚跪倒在地痛哭过一场,高阳子的衣衫更加脏乱。
他甩了甩破烂的袖子,对着莲花灯的方向眯眼。
他深吸一口气让心中的愧疚压制,混浊的嗓音中难掩哽咽道:“后生,这莲花灯啊,可是由真正有灵的莲花瓣制成的。这灵莲瓣的职责呀,就是保护灯芯。你也知道,尘世万物,都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这魔族制成的笼子啊,哪儿有对自己人使用的?他这九莲笼,便是专门针对修习灵气的修士的。”
南浔眉心聚拢拧成川字。
这便是说,只要是灵气皆会被那灵莲瓣所吸收了。
就在这时,高阳子又道:“不过这时候就要感谢先辈了。”
高阳子蓦然转过身对着无一丝光亮的黑暗郑重拜礼,道:“曾有数人,在墙壁上刻上合欢宫各色功法。”
在此刻高阳子手中骤然聚拢起了光团将远方照亮,只见五六尺远的灰色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字。
南浔心头一个咯噔,一股敬佩感油然而生。
这些字虽密麻写在一起,但笔迹深浅不一,也不知是经由了多少人写成。
就算自己不能出去,也希望后辈能够逃出生天……
高阳子掩面咳嗽一声,继续道:“你我都知道,合欢宫功法,修得与我类不同,乃是聚集世间瘴气之法。”
“我虽不屑,但在这鬼地方无尽个日夜,勉强也只有修习这些个烂东西解闷。”高阳子伸出手,食指与大拇指狠狠摩挲,无丝毫灵力出现。
见此,他扬眉,苦笑一声道:“可体内的瘴气太多了,早就压过了灵力。这些个唤出灵力的法子,哪儿能够召出瘴气啊?”
余非凡不负主角盛名,顷刻间脑海中便有了应对措施,上前一步却被南浔横出的衣袖阻挡。
蓝色的衣袖宽大沾染了些许尘土,不偏不倚阻在了余非凡的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