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牵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意,想来阳光是被乌鸦遮挡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蓦然想起了什么,南浔微微侧脸,低下下颌语焉不详道:“还在吗?”
明明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余非凡眼睫微眨,瞳仁迷茫一刹那,却在顷刻间明白了南浔的言外之意。
穆柏郁还在吗?
思及此处,余非凡清淡的眸光随意扫视周围,除了灌进眼睑的黑色,云层之下,只剩下慢悠悠飘荡着的云彩,以及湛蓝的天空。
然而穆柏郁的身影,早已消失。
余非凡微抬下颌,眼睫下瞳仁中倒映出南浔空茫的眸子,以及柔和的轮廓。
未几,余非凡道:“不在。”
许是因为心有灵犀,再加上南浔内心早已察觉出来某些隐晦又禁忌荒唐的想法。
在这一刻,暖意的涓流从余非凡的话语中涌了进来。
轻微勾唇,笑意出现在南浔唇畔,又因为余非凡的话语,一丝细微的希冀浮现在了南浔的心脏处。
恰在此刻,经脉中的刺痛再一次猛烈袭来,南浔蓦然面色青白交加,唇瓣哆嗦着,疼痛感让南浔内心升腾起来的那一丝旖旎顿时消散。
他的思绪在一刹那回归,猛然扬起眼睑,灵识探出,将这一片的大致方位尽收脑中。
灵识在触碰到一股浩荡的魔气时,仿佛触到火焰,猛然收缩回来。
此种情况,让南浔的下颌倏然抬起,眼角眉间都透出一种严谨以及慎重,倏然将抿了唇瓣。
心脏刹那对莫约的实力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南浔倏忽化解了眉眼间的冷淡,春风般的笑意浮现在南浔面容之上。
很显然,因为南余二人的实力太过于弱小,莫约现今并不太想出手。
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恐怕,莫约并不觉得南余二人有让他出手的必要。
心内蓦然爆发出了对力量的渴望。
南浔猛然将握拳,血管内的血液在一刹那沸腾起来。
经脉似乎与南浔的想法相互应和,犹如烧开了的沸水沸腾。
压制着心内的情绪,未几,南浔唇角含着笑,心内警惕。
将指腹放在剑柄上,声调平和,隐晦拒绝道:“修行者,不可沉迷酒色。”
“哈哈哈~”那莫约登时仰天大笑,嚣张又狂傲的笑声笑得南浔身后渗出了森森寒意,他高扬声音嘲讽道,“你这群伪君子!不碰美酒,那凌烟阁怎么来的?不碰美人,那你那些个嚣张跋扈的仙二代怎么来的?”
任凭着莫约嘲讽,南浔更加紧握住剑柄,掌心积蓄着灵力,微微转动剑柄,南浔微抿下唇,空茫的瞳孔霎时被眯起来的眼眶遮挡,唇畔隐约的笑意倏然隐去。
穆柏郁既然不在。
那……还有一线生机。
稳住。
南浔唇角紧绷,斟酌话语,虚与委蛇道:“人魔不两立。而今去,恐怕不太妥,不如换个时候去?”
凭借方才那几句话,以及莫约迟迟不攻。
这莫约,恐怕是个极其傲慢的男人。
很显然,南浔猜的八/九不离十,莫约开口,傲慢下藏着几分势在必得道:“也可以,你想换就换。”
然而,莫约话势猝然一转,讥诮道:“那你定个时候,你定一年后,我就让你困在这儿,一年后,我来请你。你定明天,我就让你困在这儿到明天,再来请你。你说吧,想要什么时候去合欢宫做客?”
南浔猛然狠狠按压下剑柄,经脉骤然间刺痛,经脉中的那股沸水即将溢出来。
灵力从经脉中漏了出来,南浔的眼睛骤然紧缩,在身体内盘旋着的经脉骤然喷薄出来!
灵力刹那蜂拥出来。
经脉陡然扩张。
似有人在胸腔内用斧钺劈开血肉,那斧钺还没有贯穿肚腹,那人似乎分外不甘心,又拿着匕首一寸一寸磨开肚腹。
匕首太过缓慢,又拿着硫酸泼上去。
多种痛苦一层一层叠加,让南浔唇色在一刹那发紫,脸皮到唇瓣都在痉挛。
这剧痛不是第一次经历,然而却依旧让人难以忍受。
颤抖着的手臂陡然被人捉住,冰凉的感觉让南浔蓦然一个激灵,绵绵不断的灵力蓦然从手臂处涌入。
疯狂扩张的经脉在一刹那被柔和的紫色灵力裹挟,温柔的梳理。
与肌肤相切所带来的冰凉触感完全不同。
经脉扩张带来的疼痛稍稍缩减,南浔一直紧绷的唇角倏然松弛。
另一边,似是因为南浔许久不应,亦或者看到南浔的面色惨白,显然是经历着极为痛苦的事情。
莫约猝然开口道:“云帆,既然这两个人迟迟不选,那你就去带他过来。”
“是。”是另一道恭敬又富满磁性的声音,“属下这就去请两位客人。”
这一边。
云帆的声音不大不小,堪堪传进了南浔的耳蜗。
脑海中陡然劈开了一层天雷,心尖浮现出诡异的熟悉感。
那莫名的熟悉犹如当头棒喝,南浔紧咬着的牙齿蓦然松开,冷汗涔涔染湿了南浔额前的碎发。
略显潮湿的眼睫蓦然微抬,空茫的眸子循着生源处望了过去。
这个云帆的声音……莫名让南浔更加紧攥了剑柄。
不待细想,南浔强忍着剧痛,轻轻拂开了余非凡扶住自己微凉的手掌。
“师兄。”
余非凡的声音分外轻渺,细细听来,背后含着几分担忧。
南浔冷汗涔涔,寒意遍布肌肤。
许久,南浔灰白的眸子分外茫然斜睇着余非凡,他轻微牵扯了唇角,嗓音比平常更加柔和,他道:“尽管有点儿疼。”
唇齿在这一刻竟然完全曲解了南浔平常的答话,竟然遵照了内心中最隐晦的心思:“但是此时的情况……又怎么能够在乎这些疼痛呢?”
“你……”余非凡话音难得微颤,几乎能够想象到余非凡此刻内心的惊骇。
南浔,绝对不会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
南浔本人,亦不平静。
心脏内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所有的思绪被南浔唇角那丝又癫狂、又傲慢的笑意镇压,剧痛在一刹那仿佛都被南浔无视。
他微抬睫羽,扩大唇畔微小的弧度。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不远处有着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南浔陡然笑意消散,握紧了剑柄。
霎时间南浔抽出长剑,胸腔血液被癫狂的心绪搅动,手臂因为经脉的疼痛、内心的巨浪而有一刹那颤动。
长剑因为手腕的力气陡然向下垂去,南浔陡然扬起手腕,快速扶正了倾斜的剑身。
耳畔有乌鸦扑棱翅膀尖叫着飞走的声音,灵力罩刹那被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