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剑光骤然间冲上天际,蓝色的衣衫翩跹,一跃而起停在了沧海剑之上。
灵识所及之处,太一剑的方位映在了脑海中。
睫羽微眨,空茫的眸子没有成为南浔的阻碍,反而助长了南浔其他感官的灵敏程度。
水色的灵芒顿时化作蓝色彩带留在了沙漠空旷的天幕上,南浔循着灵识的指引,飞向了绿荫覆盖的某处。
追上余非凡,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感受到身体冲散了厚重的云层,将云雾破开。
两人的频率几乎完全相同。
御剑并驾齐驱,南浔微微侧眸,哂然一笑,唇齿微张,终究没有将喉咙间的调侃之语道出。
两人穿云破雾,似是驾云,驰骋于天际的仙人。
飞鸟因为两人的疾速扑棱着翅膀一哄而散,疾驰过后,大片绿荫如华盖,闯进了余非凡的眼帘。
余非凡蓦然止住身形,身形滞于高空,俯瞰着下方成片的绿色。
从绿荫之中,偶尔有黄色袈裟或者粉色衣衫摇曳于其中。
果不其然。
敏锐的察觉到空气夹杂了几分湿润,南浔伸出指尖微微一稔,水滴骤然间出现在了指甲修剪整齐的指端。
南浔眼睑微阖,扭过脖颈断定道:“绿洲。”
余非凡微抬眼睫,瞳孔内是南浔从容自若的面容,空茫的眸子丝毫不影响南浔面上的柔和淡然。
“是。”
两人御剑落下,淙淙水声钻进了耳蜗。
南浔轻微勾唇,听觉的灵敏让他顷刻间在绿洲内听到了秦牧的声音。
“师兄,快来,这儿有只蛇!”
“你别动,我来!”就近有一道声音应道,“你……”
是莫崖。
有脚步声急切的窸窸窣窣,从眼前不过两米远的方向传来,似是看到了什么,那道声音蓦地停住。
旋即有果子咕噜咕噜滚到地上的声音接连响起,一道颤抖的声音陡然哆嗦着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师……师兄?”
蓦地温柔一笑,温雅与镇定犹如面具重新镶嵌了南浔的面皮上。
他询问道:“弟子可齐全?”
“余师兄?!南师兄?”秦牧的声音亦是从前方传了出来。
“师兄师弟,南师兄他们回来了!”
仿佛一声惊雷砸在了枝干处,惊得栖息于枝干上的倦鸟猛然飞起。
数个模样狼狈的弟子蓦地从绿荫内窜出,一道道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仿佛身处海洋之中,身边只有一个可以浮起身体的木板,蓦然看到了一个木筏。
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倦鸟扑棱翅膀飞走的声音中,南浔的问话倏然被淹没在声潮中。
“太好了!师兄回来了!”
“师兄没事吧?那秘境有没有刁难你们?”
“……”
余非凡双手相互叠交拱手,做了礼,旋即立起身。
身姿若修竹,白衣似雪。
他清淡的眸光扫过蜂蛹过来的各派弟子,有万剑宗弟子,有光着头发脑袋锃亮的沙弥,也有粉色的衣衫。
然而这些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一些伤势,显然这两天吃够了苦头。
涌过来的人越多,余非凡不禁颦眉。
只见越往后看,弟子的模样愈发触目惊心。
有的额头上绑着绷带,一只手被勉强架起。
更有的单脚跳着被人搀扶着过来……
莫崖与秦牧两人是其中仅有的较为完好的人。
两人脚步轻快的一同快步上前,却在愈发靠近二人的一同止了步伐。
因为南浔回来的兴奋在看到南浔黯淡的瞳眸后,顿时散去。
“师兄。”莫崖不禁拧眉,声线颤抖下暗藏着一丝希冀,“你的眼睛?”
南浔的灵识已然将所有弟子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心脏陡然一突,惊悸感从心肺处流出。
将那分异样压在心底,温润笑意蓦然绽开在唇角,南浔道:“无碍。”
即便如此,莫崖与秦牧等人因为南浔归来火热的欣喜之感骤然间被打了折扣,这似乎成了镇定剂让所有的人刹那冷静了下来。
听着身前的脚步踩在落叶上的簌簌声,在那道声音停在身前的时候,莫崖的声音骤然间转悲为喜:“师兄,你突破至出窍了?!”
这道声音一出,似乎点燃了众人的兴奋。
气流再次热烈的涌流,所有人纷纷上前。
南浔微挑眉头,自顾自上前一步,轻轻侧过面颊。
南浔轻轻抬手,便让众人企图围住自己的脚步声止住。
微风吹拂过南浔的面庞,南浔轻笑,即使眼盲,他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依旧让人不自觉信服,他道:“兰佩去哪儿了?”
众人火热的气氛有一刹那的停滞,气流刹那沉默下来,耳边急促的脚步声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伴随着脚步声的停滞,南浔掩藏于内心的异样逐渐升温,蓦然心脏跳如擂鼓,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窜出。
空洞无物的眸子蓦然直愣愣对着莫崖与秦牧的方向,南浔掠在唇角的温润笑意登时隐匿无踪。
顷刻间,南浔掩在袖中的拳头骤然紧攥,即使青筋暴突,南浔的声调和缓,仿佛能够将人们内心的焦躁抚平:“你们将事情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