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不上当头棒喝,但却恍若一盆冷水,让南浔一个激灵,眉梢至唇畔的笑意蓦然消失殆尽。
即使时至今日,已经无人再敢提及,但那些个心存嫉妒的,却总是暗地里拿穆柏郁与凌烟阁首任阁主凌风之间的风流传闻诋毁这两个门派。
南浔神态在一刹那面无表情,他缓慢地抬头,便见荀罗衣眼角眉梢的笑意亦是消散了个干净。
琼鼻微耸,荀罗衣又眉目冷淡道:“一封门内,两男子生私情,一封门,拔断二人筋骨,逐二人出仙门。后二人不治而亡。”
闻弦歌而知雅意。
南浔很聪明,几乎在荀罗衣话落那一刹那,便明了了荀罗衣的言下之意。
穆柏郁与凌风之间,确实如传闻一般。
即便如此,穆柏郁与凌风却是在人族被魔族的欺压之下,挥斧钺劈长剑,硬生生为人族开辟了一条生路。
他们是时代的英雄,是人族的救世主,他们的光辉,完全能够遮掩住世人眼中的“龃龉”。
可而今,魔族式微,礼义廉耻伦理纲常卷土重来。
那些礼义廉耻伦理纲常,尽管在修士这个身份上被打了折扣。
但很多事情,修真界依旧明令禁止。
譬如,断袖。
而今,南浔没有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的光辉业绩,也没有强大到令人望其项背的实力,更是生活在一个苛刻又繁华的时代。
所有的一切依然摊到明面上,荀罗衣话里的规劝意味太过浓厚,南浔的眉梢悄然扬起。
烟熏无聊,氤氲着的香气缭绕在小几与贵妃椅之间。
南浔凝睇着荀罗衣略带几分苍白的面颊,猝然唇边绽开了一抹笑意,他道:“若不够强,我便强到无人敢与我争锋。”
荀罗衣杏眸刹那眯起,苍白唇瓣染上了一层桃花般的粉色,翕动道:“可你现在还很弱。”
南浔笑意如旧,缓慢的直起身子,与蓝天相似的颜色铺泻下来。
微低下颌,瑞凤眸内承着的一汪墨色深潭陡然间晕染了笑意,南浔道:“师父他们,不会这么对我和齐光的。”
“哦。”闻言,荀罗衣适才紧绷的眉眼刹那舒缓,璀璨若明珠的笑容张扬的占据了她的唇角,道,“说得也对。”
两人将话摊开,适才舒缓流动的气流转瞬活跃了起来。
南浔这才道:“罗衣,你寻我二人作何?”
“文绉绉。”荀罗衣嘀咕了一句,下了贵妃椅,难得碾着小碎步走向了梳妆台,又从妆奁内取出一颗白玉瓷瓶,又拔了木封将瓷瓶口放在鼻尖轻嗅。
似是感到满意,南浔见到荀罗衣的眉梢轻挑,唇畔的笑意陡然扩大。
蓦然荀罗衣旋身,瓷瓶转瞬划破空气,利落地掷向了自己。
手掌蓦然张开,那瓷瓶顷刻间便乖顺的躺在了南浔的手掌中。
白玉瓷瓶触手温凉,在接住那一刹那,猝然间有香气散溢出来,恍若薄荷的香味,清爽中夹杂着一丝苦味,氤氲在南浔的鼻腔中。
抬起手臂,瓷瓶上贴着一张红纸,金色的字迹若有若无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