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事的日夜后,三月八日深夜,甲斐西南边境的平静仍在继续。
“高天神城还没有动静吗?汝等可以担保所有可以行军的途径尽在视野中吗,会不会是福岛军脱开监控,玩了一出暗度陈仓?”
“回禀殿下,吾等忍者众在所有出城路口都布下了暗哨,三班轮换、每天哨位都坚持十二个时辰双人监控。若是有同行悄悄潜伏出城倒有可能,可足足五千人,总不能插上翅膀飞了吧!”
长坂政信嘿嘿笑了两声,说:“大哥,你担心什么?伊豆守大人那边虽然松弛涣散了些,但其必然同吾等一样,广有探马耳目监控骏远两国,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有所警醒。”
众人也都附和了长坂政信的意见。其所言不错,经贞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说,可心中还是觉得不对,支吾说道:
“许是吾多虑了吧,可我总觉得自己像那蜀汉姜维,万一给福岛找到阳平缺口越了过去,那就……”
“殿下也是第一次经历大战,谨小慎微也是明智之举。只是您可能不熟悉那高天神城地形,才会有此顾虑。”
“高天神城坐落于小笠山的山脊,是监视榛原、小笠、磐田三郡的要害之处,其城随山势、格外险峻。但与高高在上、易守难攻的优点对应,出城下山的可行之路只有两条,道路所有隘口也都一览无余,难以潜伏行军。其余都是不可攀爬的悬崖,就算其舍命从山崖直接滚下,也会暴露在平地的视野内”,为了开解独自纠结的经贞,户泽白云斋大着胆子为其解释道。
“大哥,你便放心吧。我爷爷当年为了修习枪术曾游历四方,曾在远江停留过一段时间,对于那高天神城的险峻还多有感慨,常常讲与我听。确实和户泽殿下所言无二,其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福岛军总不能变成鱼从海里游出来吧!哈哈哈哈哈!”
然而,长坂信政看似想活跃气氛的玩笑,却让经贞脸色煞白起来。
“靠海……远州湾,富士川……”
“其等必然是从远洲湾出海行进到富士川,再弃船沿着富士川北上。相较于高天神城与南部町之间有着足足百里的预警距离、足以让穴山军从容应对;富士川入海口距离南部町不过二十里,夜间一个半时辰便可奔袭而至。伊豆守殿下危矣!”听到经贞喃喃自语,世代居住在甲斐的内藤昌丰最快醒悟过来。
“殿下,吾等必须立刻报告伊豆守殿下,同时提醒甲府方面!”三渊藤员也急切说道。
“这自然是应有之义,不过只怕已来不及了。南部町此刻大概已经血流成河了!伊豆守殿下一败,这股偏师必将效仿惯例,直取踯躅崎馆。馆主大人那边还在与今川、北条主力对峙,闻得此消息必定军心不稳,为对方所乘,这便又是一场大败呀!”
“武田氏,不会就此灭国吧?”,横田高松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双目无神的出言道。
“那倒也不至于,武田氏毕竟经营甲斐数十年,即便溃败也足以收拢残军,步步退守踯躅崎馆,各方国人众面临外敌倒会万众一心,共同站出来保护自家领地,再贿赂一下不甘寂寞的扇谷上衫氏偷袭相模,逼北条氏撤军回援。再不惜伤亡磨耗今川军,终归还是能维持下去的。不过大半国土陷入烧讨掠夺,青壮老幼死伤离散不计其数,这样的结局多半无法避免。”
“当然,这也是理想状况,乱世中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准馆主殿下直接殁于战场,武田氏瞬间分崩离析,直接被两家瓜分,也并非天方夜谭!”
看到众人六神无主的样子,经贞作为当仁不让的主心骨,只能压下心头同样升起的惶恐忐忑,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发号施令。
“户泽白云斋!忍众大大失职,是酿成此番祸乱的重要原因,汝等必须负起责任来!半个时辰内,务必核实吾等推论的真伪,将结果呈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