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攀岩的感觉截然不同。
如果要说的话,攀岩就像是在钓鱼,细水流长,需要很强的耐心和体力,但是山地速降却像是...像是吹到极致的气球,只需要稍稍往内再吹一下,就回瞬间爆开,“嘭”地一声巨响,将人震得头皮发麻又头晕目眩。
她下山只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对于DH(山地车降速)来说,上坡是最为痛苦的事情。
面对陡峭的山路,是扛上去、推上去还是举上去,都是一项对体能的巨大考验,上完路后直接累趴完全骑不了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扛车姿势以及推车的位置、角度、发力点让车手们心力交瘁。
因此,有不少车手会选择有缆车通票的山地,这样一来,直接扛着车辆坐缆车上坡,再用十几二十分钟痛快下坡,岂不美滋滋?
林之言也是冲着有缆车才选择在这里练习的。
第三趟,她摔了一回。
飞包落地的时候没稳住,直接连人带车飞出去了。
在飞包时,空中控制姿态并修正接地方向是一项重要的技术,同时,车手还需要预判落地安全性,做好随时弃车的准备。
而这一次,当林之言发现前轮落地的倾斜度不对劲时,她就知道要弃车了。
原本想着稳住帅气落地的a计划失败,林之言立马改用b计划,也就是身体迫降。
若是再低一点,或是察觉得再快一点,林之言还能迅速翻车脱离危险,但在实际情况中,她基本只能采用翻滚来缓冲。
林之言在落地的瞬间下意识地抬起肩膀,抱住自己翻滚。
身上花几千块钱置办的保护装备总算是发挥了作用,就算摔得有些惨烈,但很幸运,林之言并不是在中途摔下来的,也没有摔到石头或树木上,避免了再一次的撞击。
她不知道自己滚了几圈,哗啦哗啦几圈之后,眼前都在冒金光。
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在地面上翻滚的感觉可太难受了,林之言只觉得浑身疼痛,好像骨头都错位了。
但她默默回想了一下,下意识地呼了一口气。
好歹没有从十米掉下悬崖的时候痛,那时候她直接折了一条腿,疼得她当场喊妈,修养了足足三个月才好,那段时间她只能憋在病房里写游记,配合经纪人接的某些采访和拍摄需要来搞钱,感觉自己都要长蘑菇了。
然而....
林之言吸冷气,嘶嘶出声,就像是一条刚出穴的幼蛇。
俗话说,速降有三宝:骨折,韧带断裂,还有膝盖积液。
林之言可不想那么快就有三宝之一。
但在检查自己手臂的伤口前,她先一步站起来,将自己的山地车抬起来,粗略检查哪里有问题。
检查完一遍后,她将长袖卷起来,她发现上边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擦痕,就像是一只猛兽的抓痕,皮都被蹭掉了,露出了红,沙粒蹭上了少许,林之言眯起眼睛,直接用水冲洗了一下。
水流哗啦啦地冲过露出红肉的肌肤,林之言瞬间露出微妙的表情。
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皮。
林之言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面部扭曲地吐出了三个字。
“靠,好痛。”
无论多少次,痛就是痛啊!
因为是练习,林之言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呼吸一口气,催眠自己一点都不痛。
她有些幽怨地想,如果有能瞬间止痛的药就好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林之言重新蹬上车,一路冲下山。
在休息站将伤口处理了一遍后,林之言开始复盘。
她拿出gopro,看着视频,按照路况和车况进行分析。
气压、预压、高速压缩速率、低速压缩速率、回弹速率....这些车辆参数都需要车手自己调整。
每一个专业的车手都会自备一个工具箱,林之言也不例外。
她也不嫌脏,直接坐在地上,专注地看着山地车的后车胎,伸出手挑了一下轮组轮组偏摆辐条,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刚刚飞包落地的时候的确有异常的震感...刹车、轮组、避震系统,这三个是哪一方出了问题呢?
林之言必须要找出异常的缘由。
她确信自己那个飞包姿势不可能会出问题,只有可能是车子自己本身的问题。
林之言先是检查了末段行程线性、碟片偏摆、链条张力的参数,她挑起眉毛,将手上的污渍摩挲而落。
眼睛没有离开山地车,她熟稔地打开一旁的工具箱,将扳手拿出来。
是后轮驱动的六点方向螺丝钉有些松落了。
林之言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