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要让人从自己的言行举止乃至眼中看出东西,也必须是自己愿意让他人看到的东西。
她突然觉得自己面对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眼前的男人面容总是淡淡地,便连带着笑意的嘴角勾起,也都如画一般虚无飘渺。
只有那双眼睛。
对,就是那双眼睛。
彷佛一池深潭,乘载了许多、许多故事。
冯芷榕这才想起她初见靖王时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时她一身是伤,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她因为高挂的太阳而几乎睁不开眼睛,而那道冷然而带着肃杀之气的视线仅仅向自己望来片刻便移了开去。
至于第二次,便是在自个儿的家里。
那时,她正被母亲与长嫂紧紧地环抱住,就为了抵挡保定侯的暴力威吓──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看着靖王从容地走入冯家厅堂,手上的鞭子还沾染了保定侯后腿上的鲜血。
那时,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他的身分、也看清楚了环绕在他身旁的一切──那位天之骄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辄人的气息,那双还没让她着迷的眸子里飘漫出一股浓浓的血味儿,而那举手投足间彷佛动辄就要大兴杀伐,令人望而生惧。
然则,她却在那时候喜欢上他那双眼睛。
往更深、更深之处望去,那双如鹰一般的利眼在拨开覆于表面上的威严与彷佛是作戏一般的戾气后,余下的只让她感到平和与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