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华清音的话,经理的笑凝结在了脸上。
“啊这……”
他当然看了上一场公演，从头到尾一个镜头都没落下，还特地偷偷让自家老婆跟着一起给华清音投票来着。
自然也就知道华清音说的是谁。
“谢天王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我管他呢。”
华清音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视线仍凝结在手中的纸上。
“签广告合约需要什么流程？”
经理不敢怠慢，赶紧解释了起来。
“要先向厂家确认一下广告的内容,然后谈一下酬劳,这个我们可以代理……”
“抽成怎么算？”
经理一下子卡了壳。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居然能一下子问到核心的问题。
“这个嘛，如果全权交给我们代理的话，可以只收千分之三的费用，其余的部分……”
这个已经是行业最低价了，看在她是自家捧出来的明星，也给收视率做了不少贡献,给她个优秀员工价得了。
华清音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谈。”
经理又被噎了一次。
她不是吧，连千分之三的好处都不愿意给？
那怎么还选这么个快倒闭的厂子？
国有乐器厂本来就因为工艺和知名度等等原因销售不佳利润微薄，特别在现下被各种国际知名品牌冲击的市场里,更是举步维艰。
前段时间听说都倒了一大批了，哪有钱请得起广告代言人？
虽然华清音还是个没出道的练习生，但她现在的知名度已经不亚于许多成名的歌手，这样的潜力股，随着节目越往后播出,身价绝对会水涨船高的！
他不死心地挣扎了一下。
“如果你是想要多赚点钱的话,不如看看前面这些美妆品牌，给的钱都不少……”
华清音无动于衷地将手中的文件夹还给了经理，只抽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了厂家的联系方式。
“谢谢你的建议，我已经决定了。”
经理疯狂地向其他三个人使着眼色，想让她们劝劝她。
谁知道姜悦然低头摆弄起手中的秒表，旁边的徐彤和唐心晴更是借着练瑜伽把身体扭成了两个麻花，背过脸闭上了眼睛，一副“别看我、已睡着”的模样。
经理恨铁不成钢。
这真是天降的馅饼都不知道张嘴吃！太傻了！白瞎了她这么高的人气！
他还不如拿着这个合同去问问其他选手的意见呢！
两天后，一个穿着旧西装的中年男人满脸忐忑地来到了曙光卫视的总部，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等他进去后，就看到一个黑发雪肤的年轻女孩从长长的会议桌前站起身，向他颔首致意。
“是吴厂长吗？请坐。”
女孩看起来过分年轻美丽，一举一动却散发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冷静的气质，甚至隐隐带了点上位者的压迫感。
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吴勇，也有些不自觉地紧张。
这就是明星吗！
只是个小厂厂长的他挨着椅子边坐下，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如果要谈酬劳的话该怎么开口时，就听到女孩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对贵厂出品的钢琴很感兴趣，能问一下具体有哪些型号吗？”
吴勇赶紧把手边的资料袋递了过去。
“我们主要是针对初学者生产一些练习用的琴，用料比较廉价，工艺也比较简单……”
他说不下去了。
作为国有品牌，他们一直牢记着老厂长的教诲，为了给孩子们创造一个低廉的学习音乐的条件，坚决不走奢侈豪华的路线，琴值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许多地方都坚持用手工制作，虽然保证了质量，但远远比不上国外流水线生产的著名品牌的宣传力度，这才一年不如一年地衰落下去。
直到现在，几乎入不敷出了。
为了最后一线希望，他才赌上了手中的全部积蓄，连房子都抵押做了贷款，凑齐了一小笔营销费用，就为了能有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但是钱实在太少了，在动辄上千万的娱乐圈里压根不够看的。
而寄出去的广告邀约果不其然，石沉大海。
在他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曙光卫视终于联系了他。
这才有了与眼前的女孩子见面的机会。
想到这里，吴勇鼓起勇气，对着一直低头翻阅着资料的少女说道。
“华小姐，如你所见，我们的钱不是很多，所以……”
华清音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扫过手中的宣传资料，一页页翻到了底后，才抬起头，凝视着局促不安的吴勇，只说了一句话。
“广告酬劳，我一分钱都不要。”
？？？
吴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我免费为你的钢琴做宣传。”
华清音合上资料夹，抱在了怀中。
“但是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广告的内容由我来决定，拍摄这部分的费用暂时需要你垫付一下，但不会太多；”
“第二，我需要你给我几架库存的钢琴，可能要三四台……”
她歪着头数了下手指，飞快地摇了摇头。
“不够，还是给我十台吧，小孩子用来练习的钢琴。”
“第三，我希望你能改进一下这些琴。”
说完，她拿出了纸和笔，在吴勇递来的纸的背面写写画画起来。
吴勇站在一边看着她笔走龙蛇的样子，越看越惊讶。
“华、华老师，你对钢琴原来这么了解吗！”
华清音最后重重地补上了一笔后，抬起头笑了一下。
“当然，那几乎是我的一部分了。”
她将草图递给了吴勇，然后站起身，收起了资料夹，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回过头。
“那么吴老师，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再见。”
然后她拉开了门，就看到一个短发女孩直直地向她栽倒过来。
华清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是……”
那个女孩扒着门缝，瑟缩地抬起了头。
华清音认出了她，好像是一直跟在范希妍那队里的许楠。
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楠低垂着头，绞着手指，半晌后才回答道。
“是范希妍，让我过来听听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广告，要和他谈……”
她惶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真的、真的没有听到多少去……”
“你大可以把所有的事告诉她。”
华清音根本不在意范希妍鬼鬼祟祟的小把戏，径直向前走了两步。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看向吴勇。
“吴厂长，请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比较困难的山村小学和幼儿园？我想统计一下。”
吴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华小姐，你要这个做什么？”
华清音指了指他手中的草图。
“这些琴，总得有能用得上的人吧？”
吴勇愣了几秒，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对眼前的女孩生出了油然的崇敬。
原来，她是这么考虑的！
他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
“好好好，我这就去查查……”
“我……我有推荐的地方，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听一听？”
站在华清音身后的许楠忽然出了声，眼睛里放射出渴望的光芒。
“我知道一个地方，非常需要这些琴！”
……
过了一周后，到了拍摄广告的时候。
此前，范希妍、向采薇和沈明佳分别与自己选中的厂家签约并拍摄了几组广告，都在地面铺了开来。
有公交车站、有地铁车站，还有商场滚动大屏上，到处都能见到她们青春靓丽的身影。
其他几个没有接到广告的选手也因为各自经纪公司的关系，拿到了不少网络平台直播带货的机会，客串起了带货主播，居然效果还不错。
因为女孩子们全面开花的形象，《闪耀时刻》又小出圈了一把，在没有比赛和演出的日子里，讨论里也维持在平时的水准。
但是很多人都在关心同一个问题——
这些二三四名甚至下位圈都如此活跃，遥遥领先的第一名华清音去了哪里？
当日票数统计时的盛况还历历在目，那个宛若贪吃蛇的进度条甚至被好事的网友P上了蛇头、做成了各种动态表情包，配上了诸如“再不学习吃掉你”“怕了吧爷会冲！”“干饭蛇就是坠吊的”之类的字眼，在微信和□□等聊天软件上被疯狂转发，一时十分风靡。
然而正主华清音却像是隐身了一样，既没有出来拍广告，也没有直播带货，低调得简直不像个上位圈的C位第一。
粉丝们只好在四季的官微上疯狂艾特她，把她吃榴莲的照片拿出来反复舔屏。
“呜呜呜女鹅你到底在哪里啊！”
“失踪人口也该回归了吧！”
“看到我们音音宝贝的集美麻烦第一时间艾特我！从此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就在所有粉丝都快经不起相思苦的时候，曙光卫视、启明星平台以及闪耀时刻的官微终于同步发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华清音，和四季女团其他成员一起，将开设一次直播！
直播的内容暂时保密。
这个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冲上了实时话题榜的第一名，占据了各大热搜头条位置。
无数粉丝热泪盈眶。
“宝贝女鹅总算出来啦！”
“想死麻麻了真的！”
“诶不对啊，为什么连排名在她后面的向采薇沈明佳都有平面电视广告，华清音身为一骑绝尘的第一名，怎么只有个神神秘秘的直播？”
“看起来好像还是启明星平台自家的资源，比不上其他人都是到某宝某东上直接直播的，怎么我女鹅这么惨的吗！”
“嚯，该不会有黑幕吧……”
就在各种谣言和猜测甚嚣尘上的时候，华清音终于筹划好了一切，准备整装待发。
直播的当天，直播间一大早就人满为患，挤得服务器差点爆掉。
技术人员紧急加班加点，总算在华清音出来前修复好了BUG。
为了避免华清音出来后在线人数过多造成直播卡顿，技术部总监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把电视台最大的那台服务器给用了起来，好应付越来越多涌入直播间的人。
此时的选手宿舍区门口，几辆蓝色的大卡车一早就停在那里。
弹幕十分惊讶。
【她们这是去干什么？搬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