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烁很聪明:“你想让我教你?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原因。”
手机那端,简烁妖冶又天真的笑声再度响了起来:“那你求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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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简烁妖冶的一声“那你求我呀”,阮漠寒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用短信,把早已查好的射击场地址发过去,之后删除对话框。
虽然号码已经不知不觉记在脑海中,她还是不想看到这些跟简烁有关的痕迹,出现她眼前。
好似简烁在一点一点、不知不觉之间,浸入到她的生活里。
周六下午两点,阮漠寒把阮清音送到医院以后,驱车来到射击场。
登记时,接待人员问她:“您预约的是两个人,您朋友还没到,您要等她一起进去么?”
简烁还没到?阮漠寒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简烁,是那个一早先到、等着她的人。
简烁会不来么?因为自己没有顺着她的意求她?
阮漠寒淡淡回答工作人员:“不必,我先进去。”
往里走的时候,她一脸淡漠,没有丝毫波澜。
因为她心中笃定:不,简烁不会不来。
走到储物间,阮漠寒准备把包和手表一起锁进柜子,就被一只莹白的手一拉,整个人被拽入两排柜子之间。
力度之大,阮漠寒的头就要向着储物柜的铁皮门板撞过去。
一只手却在这一瞬间,垫在了阮漠寒的后脑勺下,就像在W酒店的走廊,简烁的头快撞到墙上时,阮漠寒所做的那个动作一样。
简烁一张妖异笑脸,明媚又天真,出现在了阮漠寒面前。
阮漠寒冷冷扯开简烁托着她后脑勺的手:“我不怕疼。”
甚至,她渴望疼痛。
简烁笑嘻嘻的:“那这样,够不够疼?”她脸一偏,凑近阮漠寒的耳垂,用力啃噬那颗小痣。
阮漠寒被简烁抵在一排柜门上,垂下的手贴在铁皮柜门上,手指蜷紧,用力摩挲。
铁皮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简烁挑起嘴角,狡黠笑道:“怎么,有感觉了?”
阮漠寒面无表情:“没有。”
手指在冰凉的铁皮柜门上,摩挲,摩挲。
简烁不放过她:“你打算……怎么求我?”
阮漠寒抬起浅棕色的眸子,瞟了简烁一眼。
她抬手,轻轻落在简烁的头顶,像一片羽毛,至轻,至柔。
手掌展开,一下一下,轻抚着简烁浓密的黑发。
像在安抚一个得不到关注的孩子。
她轻轻开口:“乖,教教我。”与声音一同从她嘴里传出的,还有那股简烁熟悉的冷香,清冷的,却带着一点点唇间的潮湿和温度。
简烁明显一愣,咬着阮漠寒耳垂的唇齿,松劲了一瞬。
阮漠寒趁这时,一把推开简烁,冷冷看着她,浅棕色的眸子里毫无波澜:“你想要的,是这个,不是吗?”
简烁咬着唇角扑上去,双手狠狠扑在阮漠寒耳侧的铁皮柜门上,发出巨大“咚”的一声。
“别把我当没人要的小孩。”简烁恶狠狠的说。
阮漠寒淡淡望着她:“难道你有人要?”
简烁冷笑一声,再度向阮漠寒的耳边凑过去:“至少,没人要的小孩可不会这个。”
她对着阮漠寒的耳垂,反复吮吸,噬咬。
好像愈发精进了。
酥里的那一点疼,不断刺激着阮漠寒的神经。
“你想不想知道,那天我去找王诺,发生了些什么?”又来了,惑人心智人鱼般的声音。
阮漠寒冷冷道:“不想。”
手指在铁皮柜门上再度贴紧。
这时,传出其他两个客人走入储物间的声音。
“你家孩子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快别提了,我都愁死了,这不是约你来打枪发泄么……”
接着,是一阵打开柜子放东西的叮当声。
阮漠寒抬手,那时她的心中,是一片浩渺的天,和轻灵飞过的雁。
简烁的唇紧贴她耳垂,她仰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接着让自己抬起的手指,映入眼帘。
或许吧,或许自己的手指,可以变成大雁腹下最柔软的那撮羽毛。
带着这样的幻想,阮漠寒阖上双眼,手指轻轻的落在简烁的耳廓。
顺着耳廓优美的形状,起,起,伏,似一阵风,划出轻柔的弧线。
简烁的呼吸凝滞一瞬,噬咬阮漠寒耳垂的动作,却越发狠厉。
阮漠寒吃痛,屏住呼吸。
简烁越狠,她手上的动作就越柔。两人一狠一柔,就这样无声的较量着。
阮漠寒的黑色高跟鞋跟,紧紧抵着柜门,她耳边除了简烁节奏加快的呼吸,还有那两个女人絮絮日常的闲聊:
“今晚带孩子们去吃什么?”
“披萨吧,再打包两份意面回去给爸妈吃……”
简烁身上大丽花般的妖异香气不断传来。阮漠寒感觉奇异,仿佛世界被割裂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
往前一步,是那两个女人所处的世俗世界。
往后一步,是简烁独自待了十多年的迷幻森林,种满斑斓的古早植物,会食人,拖着她不断沉沦、沉沦。
终于,那两个女人“咣”一声关上柜门,走出储物间。
不知是谁先脱手的,阮漠寒和简烁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
呼吸都凝住,不想对方从自己的呼吸节奏里,窥探到任何真相。
阮漠寒冷冷问简烁:“还想我怎么求求你么?”
简烁“嗤”一声:“谁稀罕。”
她甩下阮漠寒,自顾自向射击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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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烁与阮漠寒的靶位相邻。
阮漠寒问了一句:“你怎么进来的?”
简烁笑嘻嘻:“翻墙。”
不出所料。
简烁拿起枪,突然之间,手臂伸出,单眼瞄准,对着靶纸“啪啪啪”放出两枪。
旁边巡视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小姐,你要先戴上隔音耳罩!”
这句话并不清楚,化为了阮漠寒耳朵旁的一片“嗡嗡”声。
她耳朵过分敏感,简烁突然拔枪射击,剧烈的音波,冲击着她的耳膜,带来一阵铺天盖地的耳鸣。
阮漠寒一时之间有点懵。
平时能捕捉到任何声音的敏锐,和这时整个世界什么都听不到的混沌,形成强烈对比,让一向镇定的阮漠寒,内心陷入一片突然的恐慌。
她迷茫的抬眼,只能看到简烁一张妖冶的笑脸在她眼前,红唇翕动,在说什么。
简烁的话语,也化为一片“嗡嗡”声,消失在双耳的耳鸣声中。阮漠寒只能通过自己读唇语的能力,看懂简烁的嘴形在说:“我厉害么?”
阮漠寒迷茫的眨眨眼。
原来听不到的世界……是这样的么?
原来妹妹曾经的世界……是这样的么?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保持面无表情。可指尖的肌肉处于神经末梢,很难控制,垂下的双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阮漠寒用指甲尖用力掐住。
不要抖。
她脑海里想起的是姜凯伦,那双貂一样的眸子。姜凯伦会抖么?不,她不会。
姜凯伦才是那个,世界上最最完美的机器人。
简烁敏锐捕捉到了阮漠寒的异常,渐渐的,她脸上妖异的笑容消失了,变成皱眉,像个懵懂无措的孩子。
“你怎么了?”
阮漠寒耳边一片“嗡嗡”声,看到简烁的嘴形在这样说。
“喂,阮漠寒,你怎么了?”
阮漠寒还在狠掐自己的指尖,很好,手指不抖了。连内心恐慌的感觉,都在她的努力控制下,跟着指尖的颤抖消失。
整个世界一片“嗡嗡”,只剩巨大的空虚和迷茫。
阮漠寒眨眨眼睛,看到面前的简烁,蹙着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如远古的湖泊闪耀。
忽然简烁抬手,用力捂住阮漠寒的双耳。
“深呼吸。”她看到简烁用嘴形说:“鼻子用力深呼吸。”
阮漠寒用力呼吸,保持恒定的频率。
她节奏得宜,很快,耳边“嗡嗡”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她打开简烁的手,看向一边的工作人员:“没事了。”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再次提醒:“一定要戴好隔音耳罩再开始射击。”
他走开了。
阮漠寒冷冷看向简烁:“你刚才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你会担心人?”
“你……懂担心?”
简烁愣了一下。
随即“哈”一声笑出来:“漠姐,我演技好么?”
阮漠寒看着她。
脸上蹙眉的神情消失了,那股妖异又慵懒的笑浮了出来。那双刚刚像远古湖泊、还来不及看清里面藏了什么的漆黑眸子,再次变得一片冰凉而虚无。
是演技么?阮漠寒继续凝视简烁。
简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移开目光,指指远方的靶纸:“看,两个十环。”
阮漠寒淡淡瞟了一眼,移回目光时,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是简烁,正拿枪指着她,带着鬼魅到不像话的笑容,嘴里轻轻“砰”一声。
像无聊的恶童,只爱最残忍的游戏。
阮漠寒不理她,转向面前的置物台,拿起枪:“怎么开枪?”
简烁“嗤”一声:“你不怕么?”
阮漠寒淡淡:“射击场的枪又不是实弹,不能伤人。”
简烁懒洋洋的,像是失去兴趣:“就对着靶纸,随便乱打呗。”
阮漠寒放下枪,看着她。
简烁突然又笑了起来:“喂,除了我,你还有别人可以教你么?”
“有么有么有么?”
阮漠寒戴上隔音耳罩,再次拿起枪。
简烁伸手,把一边的耳罩移到她耳后放着:“有么有么有么?”
像只聒噪的鹦鹉。
阮漠寒:“我可以花钱请人教我,只是,不想浪费钱。”
简烁又“嗤”一声,笑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举起枪的动作,却懒洋洋的:“这样,双手托枪,单眼瞄准。”她做了个并不标准的示范动作。
阮漠寒却聪明,自己把动作调整到位,双手拖枪,单眼瞄准,下一瞬,子弹飞出。
简烁像靶纸望过去:十环。
惊人的学习能力。
等她移回目光再看向阮漠寒的时候,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阮漠寒正拿枪对着她,一脸冷漠,正如她刚才拿枪对着阮漠寒一样。
“千万不要担心我。”阮漠寒冷冷说:“还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怕姜凯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