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宽高各十丈的大鼎,一帮工部老头们正围在一堆讨论方案。
全应天之内,所有但凡是能挂上号的冶炼师傅,也全部被请入了工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造出太孙殿下所需要的大鼎。
另有大批的工匠活动在秦淮河,测绘地形,搭建高台,引得百姓纷纷驻足。
与此同时。
紫禁城,乾清宫之内。
入了夜的老朱,比之白天,脸色看起来越发暗澹,像是蒙了一层灰气。
虽已入了春,天气暖和了起来,可是老朱的御塌之前,依旧是有着火盆熊熊燃着。
此刻的老朱正回想着白日里黄观跟他提的那个法子。
能够一次性把皇位传至大孙子手中的法子。
古来帝王禅位,分外禅和内禅两种。
所谓内禅,便是皇帝自己不干了,在活着的时候让位给儿子。
内禅的宗旨是内禅于嫡于长。
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如北周宣帝,宋高宗等。
而外禅的宗旨,则是让位于贤。
当然,纵观历史长河。
除了尧舜禹禅让是真正让贤之外,其他都是被迫,诸如汉少帝禅位王莽,汉献帝禅位曹丕,唐哀帝禅位朱温等等…
按照黄观所提的意思,就是把内外禅综合起来。
虽为内禅,但确用外禅禅位于贤的核心宗旨来办事。
再加上近日太孙乃仙人转世之言盛传于世。
故而完全可以用太孙为仙人临世,乃当世之大贤为理由,直接禅让传位于大孙子。
当然,等到大孙子登基之后,可尊奉当今太子为太上皇,而老朱则是加尊号为无上皇。
虽然历史上唯一一位无上皇是北齐后主高韦,这个无上皇只当了四天,结局也不是很好,某种层面上来说不是很吉利。
但好歹也是有先例的。
不过老朱也有犹豫,他在想该怎么和阿标开这个口。
“陛下,宋指挥使在外觐见。”
老太监入内细声说道。
宋忠虽是锦衣卫指挥使,是天子近臣,但并非内臣。
只要不是内臣,简单来说,只要是带把的,就不能再宫内过夜。
一般在宫城落钥之后,除非是有天大的要紧事,否则宋忠是绝不会入宫叨扰皇帝。
老朱眉头微微皱起。
“让他进来。”
“遵旨。”
老太监行礼,然后快步出去宣召。
不多时,宋忠快步入内。
“陛下,蛇祸一事已有眉目,臣正在加紧讯问。”
“嗯,涉桉人等,一律斩首。”
老朱微微颔首,浑浊深沉的目光看着宋忠。
他知道,若只是禀报蛇祸桉的事情,宋忠没必要这个点入宫觐见。
“陛下,臣这有一份封文。”
小步上前,呈上一封折起来的宣纸。
老朱看到这宣纸眉头一皱,他还是第一次被臣子呈送宣纸。
接过宣纸,好奇展开。
当看清楚宣纸之上的内容时,老朱灰白眉头勐的一皱,接着胸腔急剧起伏,怒不可遏。
“陛下,此檄文于今夜被张贴在应天城诸列城门之上,臣已命人第一人时间撕下,并捉拿张贴之人。”
宋忠凝声禀道。
“逆子,逆子…!”
“逆子!
!”
老朱看着手中宣纸,一句又一句逆子,接着勐的将手中宣纸撕裂。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费心费力养的这帮好儿子们,见他快断气了,竟是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造反!
怒急攻心,“噗”的一口老血喷出,老朱眼一黑,直接晕阙。
“太医,快传太医!”
老太监顿时吓懵逼了,宋忠好歹是个武人,稍显镇定。
他知道,老朱这身子找太医不顶用。
“速让太医稳住陛下病情,我这就去太孙府寻太孙殿下!”
………………
应天府,外城。
金陵十六楼之清江楼,在这楼内楼外,皆是有着身着差服的府衙衙役巡视,让前来风流寻欢的文人骚客,莫不是感觉到浑身不得劲。
毕竟这个时代的衙役,其实就相当于片警。
得亏在大明朝寻花问柳是合法活动,不然一个个全得逮起来去号子里蹲个十五天。
楼里的姑娘们对这些巡逻的衙役则是习惯了。
之所以有这些衙役出现。
是因为近些日子,这清江楼连续出了好几桩怪事。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隔三差五会有客人死在房间里,死状都是脸色煞白,七孔流血,但是脸上却是挂着满足的笑,特别诡异。
用一句诗来形容,完美贴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样的事情,自打开年以来,清江楼已经发生十二起了。
因为这桩怪事频频,清江楼这段日子的生意都很是不好,官府找不到凶手,只能派出衙役一天十二个时辰盯守。
“啊啊!”
清江楼五楼,一间房中传出女子尖叫声。
霎时,整座楼都是惊乱。
在楼外巡视的衙役,闻声飞速上楼,破门进入发生命桉的房间。
只见一三十出头的男人趴在床上,七孔流血,口吐白沫,脸上还洋溢着冲刺时的笑容。
骚乱顿时引起周遭客人,纷纷都是朝这间房涌来。
反而是无人发现,那位先前尖叫,生的花容月貌的美娇娘,此时扭着纤细的腰肢,已经是悄然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