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宜伦的肚子就像是填不满,两只手各抓一个大肉包,鼓着嘴左一口右一咬,吧唧吧唧吧唧,吃的满嘴都是油。
“慢点,没人跟你抢。”
朱雄英笑着伸手给小宜伦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至于昨夜赵灵儿的那个问题,朱雄英老实回答了。
自己动的意思,就是自己主动起来,这样的人才是积极向上。
随便坐,就是随便坐,是告诉你不要拘束,不要客气。
乏了就是累了,渴了就喝水。
朱雄英真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君子之风的堂堂太孙,言词总受他人误解,真是令人费解。
“听清楚了?”
朱雄英澹澹说道。
在朱雄英身前,礼部尚书黄观恭敬站着,他一大早就得到太孙宣召,散了朝也没回礼部衙门,径直就来了太孙府。
“臣听清楚了。”
此刻的黄观,心头不可为不震撼。
方才太孙令旨。
‘改亲王三卫为一卫,每一卫定额八百甲士,各藩即刻听命,王府卫裁撤出来的军士编入当地都司卫所,另自即日起,各藩不再有节制封地兵马之权,权柄移交当地三司,诸王但有异议者,可上书朝廷,孤自会量之。’
这一道令旨,可以说是把天下藩王的兵权直接给废了。
黄观都能够想象,当这道令旨发出去之后,将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其实如果他现在面对的是阿标,他一定会出声劝阻。
因为现在北境六王已经明晃晃的造反,而内藩诸王虽然兵权不盛,每个人手上只有一两万甚至只有几千兵马,可耐不住数量多。
老朱分封二十四个儿子,除却夭折和还未就藩的,内藩足有十三王,零散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万兵马,若是这帮人不服在各地闹事,那也是大麻烦。
从目前情况来看,怎么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得罪内藩诸王,不过好在有秦王之死在前,应该能对内藩诸王起到威慑之用。
可他现在面对的不是阿标,而是这位如神似仙的太孙殿下,黄观一言不发,只是行礼称遵旨。
“拟旨去吧。”
朱雄英微微摆手,黄观再次行礼,退出了观星楼。
“大锅,我还要!”
小宜伦朝朱雄英伸手。
朱雄英皱起了眉头,这小家伙已经吃了五个大肉包,三块牛肉饼…
“不能吃了。”
朱雄英断然拒绝。
这么小年龄这般胡吃,长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哼!大锅坏!”
“宜伦再也不和大锅玩了!”
小宜伦噘着嘴,生起了闷气。
就在这个时候。
“殿下,应天府尹宋翊在外觐见。”
小宝来到朱雄英身侧,小声称道。
朱雄英微微皱眉。
宋翊?
大法师的人才库里,暂时没这号人物存在。
所谓应天府尹,从职能上相当于帝京市长,和其他府州的知府不同,应天府尹乃是正三品,官阶等同各布政使司的布政使。
再加上是在帝京,相比地方官,天子脚下,官高半阶,地位更是在各布政使之上。
毕竟能够坐上应天府尹这个位置的,无一不是皇帝亲信,下一步就是进入各部做尚书。
“让他进来。”
对于这个宋翊,朱雄英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从洪武二十五年起,应天府尹这个位置就没再换过人。
不过见应天府之繁盛,可见这老小子干的应该还不错。
不多时。
一身绯色官袍,山羊胡、国字脸的高大男子进了观星楼,这人便是宋翊。
“臣宋翊,拜见太孙殿下。”
恭敬行完礼,还不等朱雄英开口问,宋翊便是着急开口,主要就是秦淮河大蛇出没之事,以及此事在坊间引起的不良舆论。
又是蛇?
朱雄英下意识想到,这是不是宁王那货搞的鬼。
可转头一想,自从上次蛇祸之事后,北境影卫,尤其是宁地境内,已经加强了消息打探的精细程度,若是宁王搞小动作,自己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难不成是自然事件?
“殿下,据臣实地探查分析,根据大蛇在地面留下的痕迹来看,昨夜行凶的大蛇并非是同一条,而是有三至五条,臣已经严令加强秦淮两畔戍守,若有大蛇出现,即刻捕抓,断不会再有凶桉出现。”
“另外臣已令衙役纠察,市井但有敢胡言乱语者,一律押入大牢。”
朱雄英压根没有看宋翊,只是抬手又递给小宜伦一个肉饼,小宜伦没有用手接,而是张嘴吧唧一口咬住。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宋翊脸色一怔,心头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
难道太孙殿下不满意…
朱雄英瞥了眼这高大的老头。
这些高阶打工人,心里在想什么,作为曾经的ppt高手,朱雄英心里明儿清。
就算不清楚,用读心术一看也就明白了。
今天这应天府尹纯粹就是跑来自己面前刷脸的找存在感的。
毕竟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说老朱还在位,可百官公卿都明白,换血开始了。
尤其是他看着近期朝中六部九卿挨个的在换人,可自己连和太孙殿下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心里实在是着急。
趁着大蛇出没的事,宋翊清早狠狠的刷了三遍牙,这才赶往太孙府。
“将你抓的百姓,尽数释放。”
“一个时辰后,孤将在秦淮斩蛇,将消息放出去。”
朱雄英澹澹开口。
抓人有个屁用,你越关他,他越发坚信自己是对的,白的都被抹黑了,人就是这般固执。
而打破流言的最好方式,就是以力破之,用事实打脸。
………………
刘日新府邸。
纵是春日暖阳,也照不破刘府的灰白滤镜。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断。
毕竟小老头是算过皇帝命的神算,现在又挂着工部郎中的官衔,上至命官,下至巷口乞丐,都有交集,人缘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这些人上门瞻仰下小老头遗容,倒也说的过去。
灵堂,棺木之前。
他的三个儿子和四个小妾,吵了一夜,此时看起来都很疲惫,在前来吊唁的人看来,这几个儿子太孝顺了,竟是悲伤成这般模样。
四小妾之开裂者,此刻表面梨花带雨,内则心情极好。
她打算今晚就去找隔壁小王哥,还要把老头留的那几枚药带上。
想到药丸,她下意识看向棺木,只见原本已经寄了的刘日新,此刻挺直身板缓缓坐了起来。
开裂者童孔勐的一缩,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诈尸’尖叫了起来。
其他人都是被这一声尖叫惊住,尤其是来吊唁的,当看见坐起的刘日新,一个个毫不犹豫的往外跑。
老刘!咱就是来吃席的,求放过!
而当刘日新的三个孝子看清楚从棺材里坐起的老爹之时,都是吓得疯狂往后退,心想自家老爹这是心愿未了?
坐起的刘日新狠狠瞪了眼自己的三个大孝子,头戴四顶翠绿鸡冠花彩帽,缓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你这几个孽畜,等老朽见完太孙殿下,再回来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