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眼睛的那块纱布上,血红的印记又扩大了一些。
他呆呆地坐着,想着独眼男说的那些话。
一定不是真的。
阮轻怎么可能出事?
他需要找个人去问明白。
这么想着,他立刻小心地收起那块种子,将它郑重地放在怀里,摸索着起身,半天没找到鞋子,却被一旁的架子给绊倒,架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砸在他身上。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几个人慌忙冲进来,夏侯泽的声音说:“少主!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陆宴之在地上摸索一阵,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他,将他拖到床榻上,另外两人在整理摔倒的木架,端茶倒水,拿出一碗飘着药香的汤送过来。
陆宴之摸了摸身旁之人的手臂,轻轻地说:“夏侯,阮轻是不是出事了?”
屋里忽然一静。
那个端着药汤,拿着调羹拌汤药的人也停了动作。
夏侯泽眼眶发热,喉结滚了滚说:“阮姑娘人在东海,有林家少主照顾她,能出什么事?”
“那个人……”陆宴之轻轻喘着气,“他说……”
“他叫霍岩,一年前新弟子入门比武测试时,他使下三滥的手段,差点废掉阮姑娘的一双手,是你制止了他,还弄伤了他一只眼,”夏侯泽冷静地说,“后来他没地方可去,只能去离焰天那废弃之地,那天夜里你落在他手上,差点就没了命。”
陆宴之嘴唇动了动:“他说阮轻……”
“他说什么都是骗你的,”夏侯泽咬咬牙,“他弄瞎你的眼,报你当日之仇,他说阮姑娘出事,也是为了打击你,你想想,阮姑娘在林淮风那,怎么可能出事?”
陆宴之默然,夏侯泽扭过头不看他,接着说:“你看你,极北之地的冰寒都受住了,离焰天的风雨也扛住了,落在昔日死敌手里,也是死里逃生,这说明什么?”
陆宴之不说话,像木头一样枯坐着。
夏侯泽笑道:“说明苍天可怜你,想让你活着回去,再见到阮姑娘,亲手将莲种交给她,助她培育出黑心双莲,助她修复好灵根,得到她的原谅,这是好事,对不对?”
陆宴之怔怔地,点了下头。
夏侯泽接过药,拿调羹送到他嘴边,哄他说:“路途遥远,我们现在还在北郡,你快点恢复身体,否则这副样子,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到东海去?!”
陆宴之抬起手,直接接过碗,一口气缓缓地喝光了。
屋里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却是心照不宣。
*
东海龙泉宫。
空旷的大殿中央,放着一面巨大的方形铜镜。
铜镜的四面,分别立着形状各异的雕塑,与镜框上的图腾对应,分别是东海人鱼、北海龙族、西海蚌族、南海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