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彼此断绝了联系,可对方传染给他的感冒依依不舍,持续了一整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叶凡借着扭脚的假期,又在家中浑浑噩噩躺了好几天。
当天下午五点,叶凡被陈姨叫醒。
“少爷,今天是老爷的八十大寿,夫人嘱咐您早点收拾,不要迟到。”
知道了。”
叶凡自小由爷爷奶奶带大,和两位老人感情很亲。
他从床上爬起,给周柠拨电话,“一会儿你去吗?”
“我敢不去吗?姥爷非弄死我。”
周柠口中的姥爷,就是叶凡的爷爷。他和周柠,算是绕了好几层关系的远房亲戚。
“你一会儿捎上我。”叶凡打了哈欠,“今年需要盛装出席吗?”
“前几年都没,今年应该也不用吧。”
“那正好,我再睡会儿。”叶凡翻了个身又躺回床上,“你出来给我打个电话。”
“懒死你算了。”
半个小时后,俩穿运动装的青年,并排坐在豪华奔驰车后座。一个举着手机逛淘宝,另一个靠在窗边,跟着汽车摇晃的频率昏昏欲睡。
“你今年准备了什么?”叶凡随口问周柠。
“我特意学了个新技能,就吹我的老父亲和祝你生日快乐。”周柠顺势从连帽衫里抽出口琴,还当着叶凡的面露了一手。
“还真是又老又土。”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谁叫姥爷喜欢呢。”
叶凡的爷爷过生日又习俗,不许孙子辈送花钱买来的礼物,但一定要逗他欢心。
导致每年老爷子过生日,叶凡都怀疑是勿入儿童乐园。
“你准备了什么?”
叶凡掏出手机划给周柠看,“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笑话十则,背得滚瓜烂熟。”
周柠白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比我还土。”
“谢谢夸奖,越土爷爷越爱。”
车停在别墅边,周柠拉门的手忽而顿住,他犹豫再三,碰了碰叶凡的胳膊,“我怎么感觉,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叶凡打了个哈欠,眼睛仍旧没睁开,“能有什么不一样。”
周柠的声音发颤,死死盯着窗外,“或者,咱俩应该回去换趟衣服?”
叶凡顺势往外看,透过庭院,熙熙攘攘的人群盛装出席,谈笑甚欢,“老爷子今年抽什么疯?”
叶家生意全权由叶凡的父亲接手后,爷爷便不再参与任何活动,更不喜欢邀请外人到家。
周柠拽了拽他的粉sè • wǎng球裙和叶凡的白色T恤衫,又看了眼里面的盛大环境,“咱们要不要去趟朱迪那?”
叶凡拉开车门,揣着兜晃晃悠悠往里走,“要去你去。”
他实在受够那里浓重的香水味,也讨厌穿硬邦邦的西装。
周柠犹豫不决,“但是咱俩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又不去相亲,怕什么?”
两个人并排走进大门,最先找到了叶夫人。
后者身着杏色高档礼服,一头长发整齐盘至脑后,左看看右看看,“你俩怎么穿成这样?”
周柠显然更心虚,“干妈,要不我们回去换一趟?”
“来不及了,就这样吧。”叶夫人左手拉着周柠,右边挎着叶凡,“我带你俩见个人。”
“见谁?”叶凡还没睡醒,揉了把略微翘起的短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三个人穿过走廊,来到宴会大厅。
出席爷爷生日的宾客众多,衣冠齐楚的客人和身着运动衫的叶凡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他还是在人群中,发现了最耀眼的那一个。
笔挺的西装最能衬托气质,男人端着杯香槟,与宾客泛泛而谈。
叶凡怎么都没想到,几天前说好不要再见的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水晶灯洒下的暖光在空间内穿梭,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秒,而后继续缓慢流动。
男人在崇敬的目光中转眸,与他视线相接。刺眼的灯遮不住他自身散发的亮,有的人本身就是光。
万众瞩目下,他缓缓而来,空气中都涌动着他的气味。
叶凡有一丝后悔,后悔不该夸下海口说不再联系。
但惊吓来临前,那些不算久的久别重逢,都像是一场无迹可寻的毛毛细雨。
叶凡甚至还没想好,该以何种方式和身份与他攀谈。
他的妈妈却热情洋溢,带着藏不住的欣喜向他介绍,“儿子啊,这是你十年没见的亲老公——”
“封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