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目不能视尚且能够用神魂代替,合道期修士自生就如同灵脉,若无斗法,灵气自给自足应是无妨,无法吸纳天地灵气倒也不算真正的难题。
但这些困难不至于叫他真正感到为难,真正让林简竹坐立难安的是当他遭遇这些时宁折正坐在自己的对面。
目不能视带来的不仅仅是无法看见,更多的是不安感,宁折究竟想做什么,如同身处悬崖,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林简竹控制着呼吸,维持着手指的平静,如同往日里一样淡漠,从很久之前他就习惯于这个姿态,这不仅是如今令他感到最舒适,最自如的待人接物时的态度,更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但转念一想他确实不知,除了平静以待之外,他还应该做何反应,只是某种难言的疼痛在心底作祟,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简竹。”即便神识探查无果,宁折也不曾松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听到这一声呼唤时,林简竹尚且沉浸在回忆之中,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他看不见眼前的人此刻究竟是用什么样的神情在呼唤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心中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如今知晓这一切的也唯有宁折,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因为他经历过将信任托付于他人,到头来却满身伤痕的惨痛,但是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人,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依靠他,相信他?
自合道期后,他便对过去的一切有所释怀,过去的经历如今已然成为了他道基的一部分,独自一人的那些日子里,他偶尔也会想起宁折,但并非是对于前任恋人的思念。
只是回忆起过去,曾经两人相伴的日子,那段岁月里两人之间没有误会,万分默契,或许这一切最初的错误源自于自己。
他扪心自问,宁折有错吗?
其实他早就清楚,宁折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只是不爱自己而已,或者说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前一世他会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答案不得而知,在时光的摧折下,当他回忆起自己与宁折初次相见时的场景,只觉得很遥远,或许答案早就明晰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他与宁折总是在追逐着对方的脚步,前一世他疯狂地追寻着对方的足迹,天真地妄想着能将他的世界里染满自己的色彩,如今他抛下这些不切实际的虚妄想法,宁折却仿佛重蹈覆辙,终究是两人之间有缘无份。
人生的本质不过是不断地重复着得到与失去的过程,身边的人不论是亲人也好,朋友也罢,抑或是爱人,不可能永远停留或陪伴,终有一日他们都会离你而去,永远不会背离抛弃自己的,唯有自己。
因此,在独自一人时他能安之若素,在花团锦簇时他能坦然接受,不悲不喜,安之若素,他将自己的人生经营地仿若一潭死水。
他不需要谁来打破平静的水面,但眼前这人显然不这么认为,林简竹感受着来自对方手掌的温度,有些无措。
“澄清之事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陛下的公务想必早已堆积如山,我奉劝陛下还是尽快离去,”眼下的难题虽然叫人头疼,但总归是要解决的,“我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怎么解决?”宁折的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冷硬,“你要去秘境里找那个人?”
林简竹将手抽回,客气疏离地道:“我如何处理是我自己的事,您还是先想想办法把自己的麻烦解决再说。”
林简竹的话语回荡在大殿之中,宁折一时间没有回话,此时殿内的气氛变得越发僵持,方若两军对立。
就在林简竹以为宁折下一刻便会甩袖,起身离去时,却听到了隐含怒意的一声轻笑,似是在嘲讽,又仿若是在不甘。
“你宁愿去那个见鬼的秘境找他,也不愿意面对我,”宁折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但他还是继续开口道,“你还是喜欢前一世的我,对吗?”
林简竹完全无法理解宁折的思路,他的眉头蹙起,疑惑道:“陛下何出此言,倒是叫我大开眼界。”
宁折方若没有听到林简竹的话,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简竹,不要喜欢他,这并非我不愿将你拱手让人,而是从前的我的确不值得被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