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中年快步走入,带着点儿惊惶的表情,下跪道:“大人恕罪,小的刚被家人叫了出去,小人小儿犯病,小人去处置了一下,耽搁了大人的事儿,小的罪该万死……”
洪承畴听了,倒是不再发怒,这汉子跟随他多年,一向尽心尽力,偶尔有点儿小差错也无伤大雅。他关心道:“起来吧,请郎中了么?老夫府上有皇上派来的御医,等会儿你领回去给你儿子看看。”
老陈眼中露出一丝挣扎之色,又默不作声的低头道谢,这才起身,忙不迭的给洪承畴换茶倒水。再次闭目沉思的洪承畴,继续琢磨起吴三桂的事儿来,并没有发现老陈那微微颤动的双手和紧张矛盾到发白的脸。
“怎么还不退下?”见老陈兀自在那发呆,洪承畴愣了愣,不悦的问道。
“老爷……”老陈突然跪倒在地,冲着洪承畴连连磕头,“小的对不起您,小的不是人,但是小的也没办法,小的家人都被他们抓了,不这样做,小的救不了他们……”
洪承畴惊怒交加,心中已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他陡然站起身来,只觉头晕眼花,双腿发软,按着案几强撑着站稳,洪承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对老夫做了什么?”
老陈继续磕头,带着哭腔说道:“他们给我的药,让我加在老爷的茶里,老爷,赶快叫郎中吧,兴许还来得及……”
洪承畴惨然一笑,对老陈安慰的话嗤之以鼻。对方既然出手,又岂会给他活命的机会?他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摆手道:“叫洛托来见我,赶快!”
“老大人如何了?!”洛托风一般冲进卧室时,洪承畴已在弥留之际。他强撑着对洛托说道:“老夫时日无多,你听好。老夫去后,秘不发丧,你暂代经略一职,不可使湖南生乱。”
“是何人下毒?”洛托双目含泪,恨声问道。
洪承畴喘息道:“老夫身死事小,湖南战局事大。剿灭残明,老夫就算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对老夫下毒之人……”洪承畴顿了顿,双目泛起一阵血色,“自然已经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