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夫人,我们一同进去,拜见王将军吧。”
“王将军?”姜楚楚挑了挑眉。
她说这话,其实只是下意识地反问,异人却当她在询问,温和笑着,又答道:
“正是。王龁王将军。夫人在邯郸,没有听说过他的大名吗?”
姜楚楚还真没听过,她知道这个名字,但是是从史书上读来的,对对方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名字太生僻了。
而在邯郸,质子府是什么情况啊?哪里还有仆从敢提起王龁?
但军营里都是王龁的手下,姜楚楚再蠢,也不至于当众说出令王龁不悦的话来。她作出钦佩神态,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道:
“王将军,我晓得的。”
长平之战,原本就是王龁领兵进攻的长平,他与赵国老将廉颇对阵,两军相持三年,廉颇老练,战术高明,秦国没有在主战场上占到多少便宜。
后来秦国便一面派人向赵王使出反间计,让赵王将主帅廉颇换为纸上谈兵的赵括,另一面又偷偷将白起调到前线,取代王龁指挥秦军。
后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
四十万赵军被俘虏,白起下令就地坑杀,最后只放走了240个未成年的赵国士兵。
长平之战后,秦国趁胜追击,又命王龁率兵围攻邯郸,这也就是王龁此刻会带领着秦军驻扎在此地的原因。
可惜了,姜楚楚又想道。
尽管秦国此时以长平之战重伤赵国,却还是不能覆灭赵国。秦国要是能提前几年一统六国,那发展科技文明的计划又能加快一些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
姜楚楚眼前一亮,王龁若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她也未必不能帮助秦国拿下赵国。
只是她要如何让王龁愿意听取她的想法呢?
姜楚楚一面琢磨着,一面跟在异人身后,走进了军营之中。
嬴政被抱了一路,此时似是不愿意再被抱着,挣扎起来,姜楚楚便将他放下,他一落地,便迅速越过了她,走到了异人身后,牢牢抓住了异人衣袖下摆。
姜楚楚拧了拧眉头——差点忘了,嬴政似乎认出她不是赵姬了呢!
她念头一起,便见异人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孩子,轻声问道:
“怎么了,政儿?”
姜楚楚有些紧张,不知道嬴政会不会和异人说什么,但面对异人的疑问,嬴政却只是低下了眼帘,什么都没说。
异人便只当是嬴政突然转性了,喜欢黏着他了,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姜楚楚悄悄松了口气。
王龁正在帐中盯着邯郸外围的地图。
等几人都走到了他身前,他才抬起头来,看了异人一眼,行了个简单的礼,唤了一声公子。
异人自知自己如今身份仍然不受重视,原本也不敢叫王龁对他过于恭敬,王龁如今的态度,反倒叫他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轻蔑他。
“王将军。”他也行了个礼,随后对王龁道,“将军见谅,我知私自逃出邯郸实属不该,但赵人欲谋我性命,连我妻儿都危在旦夕,我实在是没有旁的办法了,这才冒险出逃。”
“公子能自己逃出来便好,也叫我等都松了口气。”王龁则道,“公子是我秦国血脉,按理来说,该是我们派人去接应公子,只是战事吃紧,实在寻不到时机,公子见谅。”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异人又向王龁介绍了吕不韦。
王龁并不将这不出名、也不受宠的公子当回事,自然也不会太在意吕不韦,他只做了表面的功夫,同吕不韦略谈了几句。
姜楚楚在一旁看着,知道吕不韦在王龁面前尚且讨不着好,那自己肯定就更不受待见了。
于是她便没吭声,只暗暗思索着,自己该用什么手段吸引王龁,让他能高看自己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被众人都忽略的嬴政,却冷不丁地伸出手来,扯住了桌上的地图。
地图一晃,王龁的视线便也跟着落到了嬴政身上。
异人一惊,连忙想要将嬴政从桌案前拉回来,嘴里还不忘道:
“小儿尚幼,不知事,将军见谅。”
然而嬴政却似乎被这么一张地图牢牢吸引了一般,并不愿意随着异人的心意离开,他的手攥地图攥得紧紧的——
异人颇为苦恼,只得低声同嬴政道:
“政儿,别闹,松手,好不好?”
嬴政一双眼睛都黏在上面,异人劝他,他也不抬头看异人,他费力地踮起了脚,往前挪了挪,指了指图上一个地方,煞有介事道:
“邯郸。”
“对,”异人耐心地道,“那就是邯郸。”
一边说,他一边尝试着把嬴政的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