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风拂过,姜雾眨了眨眼,就再没看到他的身影,晏钺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道做了什么,殿门外突然涌进了一长串婢女。
而他脚下,跪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贵客莅临,不要再做些蠢事。这是最后一遍。”
那人垂低了头,像是一只弯下脖颈的野兽,姜雾仔细瞅了会儿,这才认出是那个请他们进魔宫的笑面虎。
隼压着嗓音,毕恭毕敬道:“是,魔尊。”
薛拙没有办法带她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姜雾被隼带走。晏钺慢悠悠错身越过他,声音里顽笑十足。
“走吧,冥王殿下,好戏开场,就等你今日踏足了。”
—
侍女悉数退去,房门紧掩,姜雾坐在圆桌旁,静了半会儿,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雪松味儿,她烦躁的蹙起眉尖,抬眼就看见门窗青纱浮动着淡淡光纹。
谁布下的结界,无言而喻。
“我说了别再跟过来。”
角落中慢慢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陆归龄没有动弹,而是定定望着她,眼神中带了许多她不曾看到的深色。
“这里很危险,姜雾。”
“相比之下,真君不觉得自己更危险吗?”
皱拢的眉头又平整展开,姜雾的眉眼恢复冷寂,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过来,陆归龄,你的脸皮未免太厚。”
陆归龄默然,半晌轻声道:“三英樰林归后,顾青便已逐出苍山,姜雾,当日你阻拦她入我剑门,是否知道些什么?”
姜雾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顾青这么早就被发现了身份。
她反射性的问道:“你发现了她是个女子?”
不对。若真是这样,十四州早就传遍了苍山丑闻,根本不会等到今日,她才知晓这件事。
陆归龄抿了下唇角,“她的身份,刚才我才知晓。逐她下山,是因为她说不清楚那两名弟子的死因。叛宗离德之人,苍山难容。”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知情的人可真是要为你们苍山摇旗呐喊了。”
姜雾冷笑,“贵派要真是这么高风亮节,怎么不把你们的祖师爷给请下山去?”
她向来最烦陆归龄的说教,天枢自己就是个叛宗离德的人,他底气这么足,怎么不回头给他师父呛声两句。
从前姜雾不明白,为什么天枢放着好好的九重仙门掌门不当,偏生要去一个荒山上开派立户。
可自从知晓了云南枝的真实身份后,姜雾就懂了,天枢这叫自作自受,活该离山。
毕竟是他,有负紫微在先,也是因为他,紫微性情大变,道心停滞不前,难破心魔劫。
“姜雾,我无法置喙长辈之事。”他盯着她,眼神带了些无奈,“师尊做事向来不会多说什么,就连我有时也无法看透他的深意。这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他这最后一句,算是回应了天枢与紫微之间的事,姜雾哪里听得他这样说,当即又是一声冷笑,唇瓣翘起,露出白净的贝齿。
“误不误会,自有我师父来说,何须旁人提醒!”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须臾便行至屋门前,姜雾瞥了眼角落里的青年,陆归龄淡淡消退了身形,最后望来一抹视线,停留在她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