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龄很快就追过来了。
姜雾只感觉耳畔划过清冽的风,鼻息间涌动着一股熟悉的雪松味儿。
她不再逃离，而是直下云霄，落在了一处荒郊。
陆归龄停在一丈之隔,他淡着眉眼，早已恢复正常,仿佛之前那个疯魔癫狂的人并不是他。
“阿雾，跟我走。”
姜雾仍提着长刀,面容冷淡的回绝他：“不可能。”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陆归龄倒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很是温润。
“我已经放过他们了,你不想我shā • rén，我便不shā • rén。我为你低头了，阿雾。”
姜雾冷冷嗤笑，“陆归龄,你不会懂的，何为低头。”
“可是我已经照做了，你还要我怎样？”他停下了脚步，眼睛里有些浅淡的疑惑。
“很简单。”姜雾扬着刀锋，对准了他，“放手。”
“不可能。”
陆归龄摇头,几缕白发从肩头滑落,飘荡在胸前雪白的衣襟上。
他的视线越过了她,移向远处依稀得见几分影子的城墙。
“陈郡……阿雾,陈郡也有你在乎的人吗？”
姜雾缩了缩瞳仁儿，她好像猜到了陆归龄的心思，手中扬起的刀锋一侧,冷芒毕露。
“还需要我重复多少次，你我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更与这些凡人没有任何关系！”
“但你不愿跟我走。”
陆归龄肩上飘散着轻薄的黑雾，缭绕云烟拂过他眉眼，更衬得那一张脸出尘俊逸。
他的声音隐在那些雾气中，有些缥缈空灵，更多的则是几许惋惜。
“我不该放过他们……”
最后一字稍稍从他口中吐露，迎面而来的刀光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形。
刀光如雨，一刻不缓的从高空袭来，带着她翩跹的白裙，有那么一瞬，晃花了陆归龄的眼。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们都还年少的时候，姜雾也是穿着这样一身素白的衣裙，在幽暗阴森的洞府内，躲过飘忽不定的重重紫焰。
一瞬的时间很短，眨眼间就会流逝而去，但一瞬的动心也很长，刹那便是永恒。
陆归龄躲过锋利的刀刃，身形鬼魅，在她来不及防备的瞬间，锁住了她的手。
他站在姜雾身后，温暖干燥的手包裹住她的指尖，浅浅的呼吸打在耳畔，姜雾手下那柄长刀顿时倒转锋芒，往身后斜刺而去。
只是到底修为不够，晚了一步。
她的手被钳制住，陆归龄抱着她，低低说道：“阿雾。”
“陆归龄！你放开！”
姜雾使劲挣扎着，脖颈冒出纵横分明的青筋，在一片纤细白皙中很是夺目。
他没有松开手，而是发出了淡淡的叹息声，陆归龄注视着她咫尺之距的耳鬓，声音很轻。
“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浮空中显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其中穿插着金色细芒，像电闪一样倏忽掠过，下一刻，又渐次显现出来。
“我会给你一个家的，阿雾。”他伏在她耳畔，淡淡说道。
姜雾瞪大了眼，她简直不敢去想象，在这个旋涡背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但她知道，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被陆归龄带进去。
直至此时此刻，自结婴之后，识海中活蹦乱跳的元婴似乎终于消耗完了最后的活力，而丹田中那股持续不断的火气也愈演愈盛，姜雾一时半会儿没有去管顾那些不对劲，她只是凭借本能，疯狂运转灵根。
强大的灵力汇聚在手下雪刀，姜雾咬牙使劲一撞，挣开了那双钳制住她的手。
陆归龄没有惊讶，他只是飘忽后退几步，紧接着欺身而上，额角上慢慢浮露出金色的流纹。
姜雾握紧了刀，霜光笼罩在她周身，抵挡着陆归龄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的速度太快了，比之前没有堕魔时还快，即便没有那把锋利的诛何，姜雾还是无法伤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