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出来的血流无法消止,顷刻就染透了他手上的布条,浓黑的颜色没有发生太多变化,惟有湿哒哒的凝在指腹上,他碰了碰另一只手,似乎感觉到了濡湿的触感,身形顿住了。
“别说话。”他拍了拍她的肩头,笨拙的帮她理正衣襟,“我会救你。”
像破败的风箱,嚣叫着想要从他胸腔逃出,挣扎着,崩溃着,最后却只能化成嘶哑无力的干吼,一声又一声,从他被火燎过的嗓子里哑哑冒出来。
对,被火燎过,姜雾想起了先前那股焦味儿。
她突然有些无端的害怕,她抵着他的胸膛,虚弱的摇着头,“不,你走开,走开。”
他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微微松了松臂弯,一只手撑着她的头,避免她太过激烈而滚下去。
姜雾有些累了。即使背心上的那处大口子没有再灌进呼呼的冷风,但受损的灵魂依旧能让她十分疲惫,躯体受损,她身上经脉已断,根本无法自行运转周天疗伤,更别提因为灵魂受损而濒临溃散的识海。
她闭上眼,喘息片刻,被血染红的齿沫有些消褪了,她吞了一口咸甜的唾沫,拉了拉他垂下的帽沿,“过来。”
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姜雾又咳了几声,捋直了有些发软的舌根,“我有话,对你说。”
这句话终于迫使他低过了头,他侧着兜帽,隔着黑袍附耳过来,姜雾看着距离缩短的衣袍子,河水上粼粼的波光舞动,一点一点漾过他微微露出的下巴。
和他的脖子一样,都缠着布条,姜雾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她很是失望,一撑手又推攘着他,奈何他贴在背心的手像吸铁石一样,牢牢吸附着她的身体,不肯松手。
他沉默着揽住她肩头,姜雾抵着他,不肯就范,挣扎过程中又扯着心脉,抖着身体咳喘,一口又一口的血喷涌而出,沾满了衣襟。
姜雾颤动着眼皮,感觉到背心一小股温暖的热流,锁在四碎分裂的心脉上,她固执的推过他的手,企图看清他的脸。
很不幸的是,他脸上缠满了布条,从露出的脖颈一路往上,河水上的薄光潋滟徘徊,只照清了那一双暴露在外的眼睛。
很幸运的是,她认得这双眼睛。
姜雾没有动了,她僵直着身体,躺在他臂弯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不再像之前那样闹腾。
他没有多去留意,以为她只是累了,贴在背心上的手有些麻了,他换了一只手,沉默着揽住了她。
“你在干什么。”姜雾干干问了一声,“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没有得到回答,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被慢慢抱了起来,姜雾突然剧烈扭打着身体,背心凝固的口子顿时绷开,鲜血染透了洁白衣裳。
“别动……”
“陆归龄!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嘶哑着喉咙,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嘶吼着,怔住了缓慢起身的男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陆归龄,你到底在做什么。”姜雾抬手蒙住了眼睛,却忘记掩盖声音里的哭腔,“你别这样,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