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法国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最重要的是启程,漫无目地的,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世界上不该有任何牢笼能困住一个真正的男人。」
「如果你真的不想呆在这个城市当黑道老大,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离开,想一想也许正有一个女孩在那架航班上等你,如果你不去的话她的邻座就会被一个秃头的咸湿老占了,你现在冲过去,就可以用枪指着咸湿老的眉心叫他把位子让给你,跟你喜欢的姑娘飞往法国的天体海滩!棒极了对不对?」
「讲真的,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假惺惺。」
「假惺惺……吗?」源稚生抬头看天,「我只是觉得有很多责任背在我身上,而我又不得不去背负这些责任。」
他把瓷杯放在桌上,「算了吧,我还是做不到,天体海滩终究只是我的梦想。」
「行吧,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对你说这些。」恺撒皱眉,「我自己就是家族责任的逃避者。」
「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我的家族,但我这个人又是家族花无数金钱和资源培养起来的,就很矛盾懂吗。」
「我既是既得利益者,又是唾骂者,要这么算的话,我也很假惺惺。」
「看来我们都有难言之隐呢。」源稚生笑笑,起身走到露台边眺望着雨幕中的东京。
「这座城市当年叫江户,下雨的时候我会觉得东京又变成了当初的江户,烛光火影。那时它是日本最时尚和新潮的城市,征夷大将军在这里开府,葡萄牙人在港口贩卖铁炮和红衣大炮,挎着篮子的女孩们走街串巷贩售小铁盒装的舶来品。」
「黑道帮会在最初都是弱者的组织,那种能体面地赚到钱过上富裕生活的人是不屑于黑道的。」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恺撒不太明白。
「原本蛇岐八家也是不屑于黑道的,直到他们在变革中失去了田产和地产,再也无力养活自己。于是当初的八姓家主介入黑道,把手弄脏来赚钱,他们借助混血种的天赋,以武力在黑道中立威,庇护那些穷苦人成立的帮会,收取他们的供奉,给他们提供保护。」
「蛇岐八家作为黑道执法人的身份是从那时开始一步步确立的,至今也没有多少年。」
「你想说蛇岐八家是弱者的领袖?」恺撒说,「混黑道的这么给自己做定位未免有粉饰的嫌疑吧?」
「江户时代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蛇歧八家现在也和穷苦两个字沾不上边。」
「这座城市在整个亚洲是首屈一指的繁荣,没有武士没有杀手也没有战争,你也没有必须要呆在这里的意义。」
「并没有那么容易,我指的不只是刀光剑影的那种战争,是发生在人们的心里,无时无刻的。」源稚生说,「你们并不了解黑道,你们参观了源氏重工,也最多只了解日本分部,但是对蛇歧八家你们仍一概不知。」
「
只参观这座大厦是没法了解日本黑道的,真正的黑道在那些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和巷子里,是弱者组成的影子社会。」
」在你们的观念里,黑道是不容于世的,但在我们这里,黑道又是不能根除的,因为世上永远有卑微的、弱小的、阴暗的人,他们跟那些成功的善良的人比起来丑陋不堪,是社会中的下等人,但既然有了上等人就一定会有下等人。」
「下等人?」恺撒说。
「比如电视里常见的,拿着小刀去店里讨要保护费的小混混,我并不否认有这种人存在,甚至还有很大一部分,但他们很多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被学校开除的孩子、没钱上大学的孩子。」
「而那些在夜总会里卖弄风情的女人有不少是单亲妈妈,还有些尝过父亲的家庭暴力,甚至被继父***的,在这种女人看来自己的身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了,她们没想过自己老了勾引不到男人了该怎么办,她们只活在当下,她们也只能活在当下。」
「这,就是阴影中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