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雪飒飒狂舞。
混合着呼啸的山风,山脚下飞沙走石,乱雪混合着雨一起落下,四周顿时白茫茫一片,好在山脚下有几间以红柳和干草,泥土石块儿堆砌而成的羊圈,乃是山上喇嘛召番僧的牛羊圈,一行被困的行人全都躲藏到了这里避避风雨。
此地距离官道很近,故而不那么安全。
陈四九很是戒备,将马儿拉着缰绳,蜷缩靠在牛圈墙角边,回头看了看这里躲避的行人,有衣衫褴褛的汉人驱口,似是山腰上喇嘛召的农奴,还有穿着单薄,卖力地护着自己货郎挑子的山西货脚郎,他脚下靴子似乎被抢了,打着赤脚,皲裂发紫,正犹如抱鸡婆似的揽着自己货挑,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一边瑟瑟发抖,脖子缩进衣领里面,抵御这刺骨的寒冷。
还有几个身穿蒙古长袍的蒙古人,但也是面色青紫,颧骨泛红,看穿着大约是蒙古黄金家族王公的部帐牧民,虽说穿着稍微得体些,却也是衣衫褴褛,身上的蒙古长跑黑的发亮,脚下皮靴子也露出了冻成黑紫色的皮肤。
“小和尚,看好马,别进去。”
陈四九深吸一口气,眸子闪烁,从怀中掏出大半龙娇为他准备的干粮,又拿出一酒囊酒水,躬身钻入了低矮的牛圈。
这牛圈里臭气熏天,混合着牛羊的粪便气息,人身上长期不洗澡的汗臭,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肉臭,似乎是尸体的声音。
他一进来,牛圈中避雨雪的行人们纷纷瞪大眼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大元是个没有纲常伦理的时代。
礼崩乐坏,拳头大就是王,拳头小就是驱口奴隶。
蒙古王公,色目商人,汉人大地主,在这个时代过得犹如皇帝。
而底层这些老百姓,过得猪狗不如。
因为此地靠近官道,尤其得小心,因为大元的官兵比匪兵还凶残。
“这里有酒和干粮。”
陈四九将手中的酒囊和干粮递给那几个汉人农奴,他们却瞪大眼睛,蜷缩在墙角连连摇头,抱着肩膀扭过头不敢正视陈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