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摆了不是造反?主子的一举一动都被奴才拿捏,还得了?
“这……”李妈妈有些语塞,但还是强撑着,“奴婢不过是恰好经过,看入暑后日头正盛,主子小姐们也不会外出,索性先暂时关紧大门,以免出了岔子。”
“笑话,我看李妈妈真是被捉住了把柄,语无伦次了不是。且不说忠伯侯府是我阿爹带出来的侍卫严加看守,区区流匪又算得了什么?再者,你这个刁奴,明明看到主子,却还坚持上锁,怎么?李妈妈是有要命的事去做,等一等主子的礼节都忘记了?亏得能教出李女官那样知礼数的姑娘。”
苏婉凝又把前些日子称赞李女官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
“长公主,老奴有罪啊。没能立即发现小姐要出门。”李妈妈见强说不过苏婉凝,就打起了亲情牌,一个劲儿地朝地上磕头。
“说实话,老奴的胞妹是个没福气的,伺候公主您短短十年便撒手人间,留下我这个未亡人年年为她悼念。现在我这个奴才也是不知礼,竟然冲撞了主子小姐,实在是不该。”
说完,李妈妈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两耳光。
苏婉凝不屑地移开视线,蠢货,这会儿扇完,待会儿还有更重的责罚等着你。
庆云长公主终于开口:“婉凝最近太过顽皮了些,家中的妈妈都被你挑剔了个遍,现如今又吃准了我身边的妈妈。她们再怎么不懂礼数,也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脾性我总归是清楚的。你且就原谅李妈妈这次的老眼昏花,”
“呵,老眼昏花。”苏婉凝喃喃自语,心中一片悲恸,果真是场主仆情深的好戏。
“那好,且看在阿母的面子上,前面两件事婉凝从此绝口不提。只是第三件,李妈妈是自己承认,还是由我来说?”
李妈妈擦了擦额间滴落的冷汗,后背发凉,最近真是倒大霉,一向温吞的小姐像是打通了奇经八脉,说话过于犀利。
“老奴不知啊,学思堂不过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学童,他们身上有什么油水可捞呢?”
苏婉凝就知道她会装糊涂,转头对青竹道:“青竹,去把梳妆盒里放着的一本南方账簿拿来,李妈妈是想当面对对账。”
李妈妈惨笑着:“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可经不起小姐如此盘问,只怕最后无罪也要定罪了。长公主您可要明察秋毫,护着奴才的一条老命,日后还能去胞妹的坟上烧一炷香。”
“不用怕,李妈妈,且让阿母评评理,这事的好坏对错,说清楚为好。不然日后其他下人学了去,也是败坏忠伯侯府的家风。”
李妈妈眼中带着无限期许,看向正襟危坐的庆云长公主。
庆云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十分为难的样子。
“家事难断,你们二人如果不能拿出有力证据,这事便不要再提。”
李妈妈心虚又嘴硬,脸色阴沉中带着丝笑意,“定是老奴这段时间做的不够好,让婉凝小姐心里有了积怨,不如趁此机会说开,老奴一定谨记在心。”
“李妈妈客气了,是谁的问题等册子到了自然见分晓。”
苏婉凝还要庆幸李妈妈是个只做表面功夫的人,学思堂里学童的不公正对待,让她抓住了把柄。
这几日无事时顺着线索追查下去,竟能发现一个让人吃惊的秘密。
虽说她手上的证据不多,但足以让李妈妈这号人物消失在忠伯侯府。
青竹去了有半个时辰,拿着一本宝蓝色书册回来,递给了苏婉凝。
她接过册子,纤长的手指翻开第一页,缓缓念出声。
“江南李记棉布庄,去年五月销布匹三百,流水三万。婉凝想问问李妈妈,你名下的布庄为何在初夏售卖棉布匹,一匹百两?又为何只这一个月入账极多,其余月份入账总共都不到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