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霎时间想起那天清早他越过墙头的情形,琥珀色的眸子弯起来:“阿彦回来了。”
队伍中,沈浮低垂着眼皮。阿彦,他又听见她这么叫人了。
从前觉得心中不快,他以为,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可现在她不是了,他依旧是不快。
黄纪彦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想笑,但因为在国丧中,旁边便是送灵的队伍,这笑意便只藏在眼角不曾发散出来,他很快走到近前,伸手想扶,到底又缩回去,叫了声阿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知意停住步子,眼睛里浮起一点笑意,“是我哥让人去找你的?”
“今天刚回来,听说你在这儿,我直接过来的,”黄纪彦看着她,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我没碰见云哥的人,云哥也让人去找我了吗?”
“辛苦你了,”边上的姜云沧拍拍他的肩,“走到哪儿回来的?”
“不远,刚到出云关。”黄纪彦扬着眉。
出云关,离京中一千多里地,几天之内走到那里,必定是日夜兼程。姜知意看着他飞扬的眉眼,忽地觉得周遭那些眼神,那些夹在鼓乐里听不清楚的议论,没有那么可怕了。
有这么多人在身边呢,她不应该怕,她能解决掉这些麻烦。
“阿姐,我特地过来找你。”
黄纪彦说着话想往跟前凑,姜云沧一把拉住他,压着眉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黄纪彦转转眼珠,再一看周遭那些目光灼灼的打量,恍然大悟。
送灵的队伍还在往前走着,沈浮看到了城门,看见最前面的鬼神纸马马上就要进城门,再过一会儿,等他也进去,就看不见她了。
和离的夫妻最好就是不再相见,况且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一手做出来的,可明明一切都是他的意愿,为什么如今他回想起来,只剩下空虚和厌倦?
那些矛盾的,挣扎的,尖锐激烈的情绪,似乎都是伴随着她产生的,如今她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跟着走了,只剩下这个空壳,破败,丑陋,死气沉沉。
“大人,”最前面的吏员奔过来禀报,“纸殿做的太大了不好出城门,匠人们正在拆装,大概要停上一炷香的功夫。”
生平头一次,沈浮容忍了公务中不该有的失误,点了点头。
队伍停住了,沈浮侧身,看向姜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