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玑走上前,手停在布的上方,犹豫了一下,将它掀了开来。
一具完整的尸体展露眼前。
他身上穿着北微的铠甲,看铠甲的制式,此人生前在军中应当是百夫长。北微军纪中,至少立过三次功才能从最底层的士兵升为小长官。
铠甲从中间断裂,一道皮开肉绽的致命伤口向外翻,深可见骨,刀口崎岖。
这是被西狄人的锯齿长刀所伤,云子玑的右臂,就是被这种刀割废了筋脉。
所以他认得,他甚至可以猜出这个士兵生前是怎么死在敌人的刀口下的。
生前有功之人,本该入土为安,却被放在了屠宰场的砧板上。
肮脏的布被全部掀开,士兵双手展露在空气中,那两道圆形的黑褐色的胎记也落进帝妃的眼里。
云子玑脸色煞白下来。
昨日那截断手的胎记还可说是巧合,此刻,最残忍的事实摆在了眼前,云子玑眼前忽然浮现出吴氏提及两个儿子时充满希翼与自豪的神情。
她说湛缱是个明君,有他在,北微总打胜战,只要胜战打得多,两个孩子就不会有事,不求建功立业,只求他们活着,活着回来。
吴家两兄弟确实回家了,一个被分尸四五块,满足那群贱畜的贪欲后,扔进了乱葬岗,一个躺在砧板上,等着屠户的刀切割而下。
他们甚至不在衙门的名单里,盼着他们回家的老母亲还为没听到这两个孩子的名字而庆幸感激。
保家卫国的热血,拿命拼出来的功劳,被屠户的刀切得七零八碎,扔进野狗的肚子里。
“你在看什么?”
一道浑浊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