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时伸手抓住黑马的鬃毛,却闻见手上有血味,只能尽力虚着声说,“马儿,快,快些跑!”
必要尽快回到狼巢。
黑马长嘶一声,猛然加速,健壮修长的四肢在黑夜中飞快奔驰。跟在周围的白狼也闻到了血腥与妊娠的气息,都有些慌乱,不断有狼跑到近处闻一闻。
阵痛已经到达了峰值,腹中的胎液已然要流尽了,终于到了山梁之下。水时脱力的从逐渐减速的马背上掉落下来,被护在附近的白狼快速用脊背接住,背着水时几步跃到了狼巢的山梁上。
还没等回到自己的洞穴中,水时已然从狼背上翻身到梁坡处的密草丛中,咬着牙用力。
他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牙龈被咬的渗血,口里一片腥甜。
狼群惊动,留守在巢中大大小小的白狼爬出各自的狼巢,站满了山梁,但并不敢靠近正在分娩的水时。
狼巢中静默极了,只有水时的喘息与极度用力后的低吼声。
黑夜中的至暗时刻,巨狼在被熊熊大火吞噬着生命的丛林中不断奋力反抗,一个人却在晦暗寂静的山梁上挣扎着新生。
一静一动,一生一死。
世间万物各有自己的运转轮回。
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时软软的垂下了紧攥的拳头,眼前已有些朦胧。
腹中尚未足月的狼神族后裔面临艰难的抉择,他的出生伴随着母体的衰弱,脱离了与之相连的身躯,他的力量再不能分给母体稍许,那这幅羸弱的人类身躯只能走向衰亡。
可是周围可供他呼吸的胎液已经全部流失,尚且弱小的幼儿接近窒息。
但水时的眼中有最后一点不熄的幽光,他凭借最后一点力气,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硬生生朝隆起的腹部向下用力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