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州最厌恶无关的人找他麻烦,后面懒得应付,直接走人。
回来时,汉子却不见了,粪池边上乱糟糟的,好些脚印和粪水。
他极少有波澜的眼一下沉了。
迈着大步,顺着那些凌乱,偶尔沾着些血迹的脚印,走到一处庙前。
这庙四周的墙,东缺西少,勉强还在。是个茅草盖,大门被拆了,露着个大洞。夹杂方言的人声从里面冒出来。
蒋州几步走进去,比在场庙里面所有的人都高的身高优势,让他一眼就望见原先放佛像的庙台下面,被扔在人群中心的汉子。
汉子浑身被泼满泥水,衣服被扯的破破烂烂,露出里面许多黑紫伤疤的黑乎乎的皮肤。
脸被扇得红肿,嘴里被塞块烂长的裹脚布,呜呜咽咽嘴边流着血说不出话,还在有人不断踢他,踹他,不论他怎么躲都躲不过。
蒋州轻轻开口,“停”,奇怪的是很小声却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转过来看他,即使被几十双眼睛盯着,蒋州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
村民有些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不由自主为他让出一条路,那些不知道的看有人让开了路,也就跟着也让开了。
蒋州走进去,拉了拉绑着汉子的绳子。不知谁绑的,很紧。这种紧度,绑久了,人的手就废了。
他摸了一把汉子看起来稍显怪异的手臂,原来是脱臼了,他捏着汉子的手臂,手上一用力,对接回去。
汉子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惨状暴露在蒋州面前,让他难受极了,情绪直接低落到了谷底。被堵住的嘴控制不住偶尔会发出一两点哭声。
被打得肿得看不清的眼睛下面,黑秋秋挂两个黑条。那是泪水在他都是泥巴灰尘的脸上冲刷出来的痕迹。
蒋州一边解开那栓成个死结的绳子,一边问他,“能不能走?”。
没有波动的问句打断了汉子的伤心。要是蒋州话里但凡有点同情,那他肯定都会非常难受,反而蒋州语气平平让他心中舒服了点。
隐隐的他还是很在意蒋州的看法的,下意识的他不想要蒋州对他怜悯,至于想让蒋州对他是什么情绪,他却就不知道了。
汉子连忙点头,示意自己能走。
绳子解开了,蒋州手捏住汉子的下巴抬高,拉住那脏兮兮的裹脚布一角,慢慢拉出来。
下手塞这裹脚布的人用了死力气,这布又是最粗糙的粗麻布,必须慢慢拉出来,要不然会把汉子的口腔完全磨破。
边上围着的村民一看没有好戏看了,渐渐都散了,只有一两个平日里就好挑事的还站着不走。
蒋州一无所觉,根本不在意那一两个人走不走。
他旁若无人的捡起边上一根不知哪里来的,也许是那些村民落下的的细绳子。
栓住那臭烘烘的裹脚布,还有那几根被扔在汉子身上的粗棍子。为妨走到半路松了,蒋州打了个死结,把绳头递给汉子。
“拿着”。
汉子连忙用没再脱臼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手,紧紧捏着那绳头。然后晃晃悠悠站起来跟上走出庙外的蒋州。
两个人看蒋州走了,撇了下嘴,不就是城里的嘛,有啥可骄傲的。切,也跟着走了,走时还不忘要踹上汉子几脚。
哪知刚踢出脚去,蒋州就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来。他们悻悻的朝蒋州笑了下,尴尬的收回脚,一溜烟就跑了。
太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洒满天边大地。张超超和那两个女知青收完土豆,正好三个人一起去村里和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共同在大食堂吃大锅饭。
这里是大家一起干活大家一起吃饭,村里每个村民凑钱建了个砖墙大茅草房子,大家早中晚三顿都一起在这里按自己挣的工分吃饭。
工分不够的就没饭吃了,得饿肚子,第二天没吃饭还得去干活,因为干活是每天都必须做的。偷懒的人就要被打,但也不乏干了活还要被打的,比如汉子这样的背景不好的人。
张超超吃饱喝足慢悠悠散着步回来了,这里唯一比家好的地方就是有的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