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绫昀今日赶来,是将李太监押走,并说他泄漏了考题。如今景昌帝一心沉迷道术,对擢选才子自然不会上心,需要皇帝过问的考题,大多都会经一遍贴身太监的手。
如此说来,李太监并不是没有机会做成此事。可依旧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心思到底不在这些事上,白芜只略想了想,就觉头疼。
“阿芜好生歇息,我便不扰你了。”
头顶上方恰好传来他的声音,白芜乖顺点头,身体也觉疲惫不堪。
双眼一闭,就觉昏昏欲睡,连轻微的关门声都像是从遥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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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牢狱的最深处,关押着一位头发散乱的老者,若是将他脏兮兮的发丝拨开,就能看到那常伴于帝王身侧的面孔。
飞扬跋扈的李公公,此刻也不过惶惶如丧家之犬。
入了牢狱,不管罪名如何,总是要先将那一层人皮给剥掉,用沾了血的棍棒刑具,明晃晃的让他们清楚自己现下的身份。
按说李太监涉嫌的案子,是皇帝亲听,命一品军侯的沈绫昀彻查的,不该有任何一人私下见到他。
可总有例外。
“见过国师。”狱中官吏没想到傍晚时分会来这样一位大人物,召集了所有的差吏,齐齐迎在牢狱门口。
取下兜帽,尹盍呈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笑,拢着手中的拂尘,十分客气的颔首。
如今朝堂中最受皇帝宠信的,莫过于这位方及冠龄的国师,看似没有实权,却是与皇帝朝夕相处,只经他口判定一次吉凶,就能让皇帝改变决断。他所到之处,受到的尊崇都是无与伦比。
领头的狱官生怕自己得罪了人,小心的弯腰问,“不知国师前来,所为何事,可需小人禀来尚书?”
“区区小事,何至于惊动了尚书大人。”尹盍呈倒永远是笑呵呵的,摆摆手,声音中无形带着安抚,“我此番来不过是替陛下问李太监几句话,问过便走。”
“是。”连连点着头,狱官亲自点燃火把举着。
含笑的眼尾越过他,看向里面,黑漆漆宛若巨兽腹中。尹盍呈拿过他手中的火把,笑道:“不必作陪。”
下意识的就认定,是将要谈自己不配听的秘事,狱官老老实实松手退开。这一退,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
“他随我一起。”尹盍呈依旧笑眯眯的,主动说道。
蹭的一下收回目光,狱官装作一副上道的面容,压低声音,“小人会命众人管住嘴,国师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