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年来,福顺公主养在皇后身边,承欢膝下,深得陛下与皇后喜爱,风头甚至能盖过小皇子。是而即便白芜已经被寻回来了,累年来积攒的感情,天子与皇后也依旧疼爱福顺公主。捧高踩低的宫人们,自然更甚。
纵得刚回宫不过三个月,白芜也看得出来,宫人们依仗的大多是自己的主子,主子得势,奴婢才能扬眉吐气。思及此,白芜不免眼含歉意的看向她二人,“是我不好,让你们平白受气。”
说出的话语,像极了寒风中震颤的纤细树叶。
淮橘心疼的上前扶住她,眼刀横了荇儿一眼,“殿下如此说,非得叫荇儿跪上一夜才能抵罪了。”
“求得殿下展颜,婢子跪上十天也值了。”自知失言,荇儿忙跟着应和。
白芜知她心性如此,自是笑了笑揭过不语。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枕芯,一面重新加快步子,一面忐忑的问:“也不知母后会不会喜欢,我为她做好的枕头。”
“殿下真心所做,皇后娘娘怎会不喜?”淮橘扶着她笑语,顿了顿,又略压低声音,“血脉之情天然所成,没有母亲会不念着女儿,殿下柔婉纯善,皇后娘娘是极疼爱你的。”
脸上虚浮的笑意这才落进了眼底,白芜满怀期待的摸了摸柔软的缎面。
深秋的凛冽寒气是从四面八方漫出来的,即便没有起风,也觉照不到太阳的阴影处透着寒,凉气似是要浸到人的骨头里去,
穿过了一条狭廊,前方不远便是朝凤宫。
恰逢一束光照了下来,沿着漆红色柱身,洒在流畅大气的鸱尾上,阙楼相连,更显出宫殿巍峨。
白芜忍不住仰视出神,方才一路行来,指尖冻的有些泛红。
荇儿已然上前,与门口的宫女见过,请她进殿通禀。
不多时便唤了白芜入内。
赶忙回神,白芜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才轻弯唇角入内。
殿门一开,便先感到了一股融融暖风,直朝着面上烘来,使得白芜呼吸都忍不住一滞。皇后陈氏身子不好,尚未入冬,却也早早燃起了炭。
越过屏风,只看到一道身影端庄坐在前方,白芜心中一喜,赶忙低眉恭敬行礼,“见过母后。”
“起来吧。”颇为温柔的一道女声。
眼中的笑意越发藏不住,白芜站起身,才敢看向前面。正位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即便上了年纪,面容也依旧白皙,凤钗的流苏垂于眉间,眼眸和白芜的极像,只是面庞中有些病气,几乎要压不住身上的凤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