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真的笑出声来,转而看向了他,并没有纠正——也没有必要纠正,只道:“那你就回去陛下身边伺候,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可不行,陛下嘱咐奴婢一定要送娘娘平安回去,才能回去复命呢!”王泰说道。
谢岑儿失笑,这大约应当算是渣男的博爱吧?
王泰送了谢岑儿回去行宫中,又叮嘱了宫人一定要小心伺候,才转身回去陈瑄身边去。
回到行宫正殿时候,宴饮的将军们正热闹地在一起拼酒,简直放肆得不像是宫廷夜宴,几乎与那些普通士族的宴会没什么两样。
殿中没见着陈瑄,王泰在门口刚站定,张淮便从旁边过来了。
“陛下与大将军去后面单独喝酒,说让大人回来了在前面看着招呼一下。”张淮小声又快速地说道。
王泰放下心来,便点了头:“那你去回陛下,我已经送了贵嫔娘娘回去,娘娘已经歇下了。”
张淮应下来,便从旁边又往后面去。
王泰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下,看着这殿中痛快饮酒的将军们,忽然想起来康都那些文人雅士——在康都待得久了,见那些举止文雅总是带着几分神仙气度的王公大臣们看得多,这会儿竟然会觉得这些将军有些粗鄙。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他结结实实按了下去。
论出身他比这些人可要粗鄙一百倍,论官职官阶,他现在就算是混到了陈瑄身边做了内侍官,但官阶官职也都还是实实在在地不如他们,他又哪里能嫌弃他们粗鄙呢?
何况陈瑄作为皇帝都不会这么认为,他又凭什么这么觉得?
前面多少内侍官都因为目中无人做出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最后丢了小命?
他是不想去重蹈覆辙的。
这么想着,他收回了目光,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胡思乱想了。
内殿中,陈瑄解了外裳靠在凭几上,手里随手拿着一支箭矢,在面前的沙盘上与卢衡在划定北边局势目前的情形。
卢衡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听着陈瑄的话语,又不时对沙盘上的局势进行修正。
“根据臣去齐国的探子来报,窦傲的次子是十分有才干的人,也十分得窦傲的器重,但长子是窦傲的原配所出,所以他们相互不服。”卢衡用手在珠州西侧圈出了如今齐国的位置,“其第三子与次子是同母的胞兄弟,故而现在的情形是,窦傲的长子注定会大势已去。”
“他们这些人现在也开始学着计较所谓的嫡庶长幼了?”陈瑄嗤了一声觉得好笑起来,“他们刚从北边南下的时候,可不计较这些事情的。”
“毕竟在北边几十年,就算不特地去了解这些,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学到。”卢衡说道,“何况他们也用了魏朝旧臣,那些旧臣自然是要把属于中原的这些礼法全部教给他们这些野蛮人,如此才能全了他们心中的礼教。”
“礼教是个好东西啊!”陈瑄感慨了一声,“能叫老虎收起爪子,能叫豺狼变成狗。”
“礼教礼法虽然有其迂腐之处,但流传如今,必定是有其可取之处。”卢衡诚恳说道,“魏朝在南边能安稳占据天河及以南的广大区域,礼教礼法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朕自然知晓。”陈瑄摆了摆手,“这一点不必你提醒朕,朕只是在自我警醒,这东西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可一味照本宣科。”顿了顿,他目光重新投向了沙盘,“继续说那窦傲一家的事情,所以你认为现在是对窦傲这个所谓的齐国用兵的时候么?”
“窦傲的次子用兵如神,之前还打败了盘踞在琉州的北族人,他们是先打败了北族人,才奠定了称帝的实力。”卢衡不紧不慢说道,“若是能除掉此人,窦傲便好对付了。”
“想借刀shā • rén?”陈瑄来了兴致,“你的探子接触到了窦傲的长子?”